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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4)

作者: 也稚 阅读记录

那几位中年人中,庄理一下就找到了万克让的父母。并非因为模样肖似,而是从他们发现并迎向万以柔的目光中察觉——一种让对方不接纳便歉疚的亲切和热情。

万以柔也回以亲昵的笑容,但是那笑背后依旧透露标准规则,以及些许不耐烦。不过还是上前了。

岁数差了少说两轮,却是同辈人。

万以柔问好,对方道真是好久不见,去年Christmas阿让有发照片给他们看,年轻人开派对好热闹,阿柔看起来真是好靓好温柔,这回见打扮了更甚。

万以柔笑笑,“曼姐才是,不知怎么回事,是温哥华好山好水养人咯?愈来愈年轻,要不是认得泰叔我还以为这是哪来的靓女。”

万母说阿柔浸了蜜,掩面而笑,手腕上镶嵌珠宝的腕表闪得庄理要避一避视线。

“这位是……?”太太瞧向庄理,早已不动声色地审视,佯作这才注意到她。

“阿让的朋友。”万以柔话语中略带促狭,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场面很期待,“阿让也真是,把女友晾在这边,要不是碰见我恐怕就要迷路了。花园这么大……”

女友一词暧昧,既可能是女性朋友也可能是恋人。万母再度看向庄理的眼神变犀利,心下震动,又紧张。

“万太太万先生好,我叫Lowy。”庄理识趣地没有称呼伯父伯母,在这里称呼他们万太万先生让人心里飘飘然。

万母破例地没有飘起来,她方才就听人说阿让带了女伴过来,不敢相信。然而事已既定,眼前女人样貌身段出挑——也不至于魅力大到阿让不经父母知晓便大张旗鼓公开吧?

何方神圣?

没来得及问话,本家二姑母登场了,请来宾入座。庄理在人流中与万以柔他们分开了。

喷泉背后花团锦簇,布置出了自然而典雅的仪式现场,座椅分列两侧,并不像一般的户外婚礼那样少。庄理想起电影《教父》,女儿在他们的庄园举行婚礼,人多到需要马仔盯梢。

万克让从另一条路径过来,看不见父母似的直奔庄理而来。

“Lowy,小姑一直不放我走,我来迟了。”他露出大男孩略显焦急无奈的神色,生怕女友为此感到被冷落。

“没事啊,我碰到万小姐,她带我过来的。”

其实女友的不在乎才让大男孩小小失落。

但庄理又说:“还见到了你父母,将才打过招呼。”

万克让紧张兮兮地问:“我老妈没讲什么吧?”

“好像要讲什么的,你过来了。”庄理玩笑,“你来得不是时候。”

万克让舒了一口气,笑了,“我讲了嘛,老妈老爸肯定好钟意你的。”

庄理笑而不语,“万太太在找你,你不过去?”

万克让转头看向宾客席位,同万母挥手,要牵着庄理的手过去。

“我就在这里。”

今天第三次了,她固执地退守阵地。

“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万克让说。

“你父母从温哥华飞来,应该不是想要做电灯胆吧,你陪他们待一会儿。”庄理停顿,“我们还有好多时间。”

万克让柔情款款,“Lowy,我怎会有你这样好的女友。”

庄理缓缓把手指从万克让手中抽出来,轻轻推他肩膀,目送人去到他父母身边。

司仪登场,在亚热带花卉中开始讲话,可能是做过议员的关系,语调像是进行就职演讲。

人们该落座的落座,剩下的人站在尾部,几位摄影师四处走来走去捕捉婚礼美好瞬间。

庄理有意回避镜头,偏身侧目,便看见叶公子的身影,他们离得很近,不到一个人的距离。

什么时候身后站了个人也不知道?他悄无声息的。

那么同万克让讲的话都被听了去?换做是她也觉得幼稚可笑。

可叶公子似乎对周遭一切并不在意,手握玻璃杯杯口,白葡萄酒只余半指宽。不知是第几杯了,他有时感觉阳光刺眼而闭上单只眼,或很久也不眨眼,注视现场的目光是那么飘摇游弋。

他身形颀长挺拔,侧脸线条漂亮,尤其是人中到下巴的弧度,让这一张脸分外俊美。看起来年轻,而此刻的神情又为他添了几分忧郁气质,简直就是怀揣伤心事的落魄公子。

向谁抛出邀请,谁都会愿意倾听他,安慰他。

如果不是他闪烁微光的钻石袖扣和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庄理应该也会被蛊惑。

万恶的资本主义,有钱到这种程度便不应有烦恼。

良辰吉日,新娘挽着父亲手臂从花园小径走来,花童跟在后面,金发碧眼充满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他们走入座椅之间的狭道,花瓣纷然而落,如雨也似雪。有人吹口哨讲新娘子好美,Vicky笑看过去,旋即往向远处的男人,目光灼灼,百般情绪在心尖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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