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沐血(6)

“大猫，大猫。”小黑人左右摇摆着脑袋，“老头子，你若是泄露了秘密，不但夏尔马大师会怪罪的，就是沙丽姐妹也不会放过我的。不要逼小的动手，我阿都可是见过世面谦卑知礼的人啊。”

老和尚面如冰霜地一口回绝，“阿弥陀佛，老衲从浙东出来，带着徒儿云游四海，遇到的事、见过的人多啦，早看破了利害得失、生生死死。跟你回小孤山也只是苟延残喘，等着做你们牟取暴利的药材，老衲横下心不回去，你就在这什么山杀了我吧。”

“禅师，这可是你自找的，到了阴曹地府不要嫉恨小的呀。”小黑人举刀上前就要行凶。

“住手！强盗竟然如此嚣张。你还要杀人灭口吗？”未等钢刀落下，郭岩的掌锋已经到了，女丹功虽然不是盖世的神功，在江湖上也是小有威名。一掌之下，打得行凶者腾空而起，崩出几丈之外摔得昏了过去，手里的利刃折成两截。

“打得好！滴滴俄儿，年纪轻轻，武功了得呀，你是高人啊。”小伙子吃惊地看着强人被震飞的一幕，“老师父，这下好了，有他在，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我这就去招集附近村子里的百姓，去帮你把被绑架的人救出来。”猎户信誓旦旦承诺道，转身就要喊人去。

“善哉，善哉，真是佛祖保佑啊。”出家人千恩万谢地跪倒在地，仰头向天虔诚祈祷，“不用再去找人了，这位小施主的能耐足够用啦。在歹人的船上，这个昆仑奴的武艺最强，还有两个天竺女子，一个是耍蛇的，另一个是变戏法的，只会扭着肚皮跳艳舞，都好对付。其余的是雇来的船夫，只会三脚猫的功夫。依老衲看，不用再劳烦山下的百姓啦，更不用惊动官府了，请小施主和你这位打虎英雄两个人去便足矣。”

周本上前把老人搀起来，“难道一船的人这么不中用？被这么几个蛮夷就控制住啦。鄂州的官差连个昆仑奴都对付不了吗？”对所说的情况打虎义士甚是不解。

老和尚无奈地摇头叹息，“阿弥陀佛，事实真是如此呀，除了这个黑猴子心毒手狠，还有异邦女人的幻术，只要与其对视，便会令人迷失了心窍，任其指使摆布。自从小孤山启秀寺的大真师兄率先起来反抗，被天竺女子的毒蛇咬死之后，大家都被锁到舱里，互相观望，盼着其他人先行动手，好坐享其成，可到头来都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这几个歹人让老衲和徒弟全武为他们烧水，我趁着去江边挑水的机会，逃上山脚下我的那条小舟，拼了命逃出魔掌去衙门报信。划桨声惊动了这个昆仑奴，被守在大路上的他发现了，在陆地上又喊又叫穷追不舍，一直追到这座大山来。若是没有二位的搭救，老衲怕是被他给害了呀。”

“原来如此，听着令人心寒，都是些抱着侥幸心没有血性的家伙啊，落得被人鱼肉的下场也就不奇怪啦。这几个坏蛋是要拿你们去做药材吗？”周本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他想起方才出家人说的话。

“阿弥陀佛，是千真万确，听船上的一个叫做小龟的孩子讲，这伙强盗是从宣州来的，那里官军与草寇正在打仗，到处都是丢弃的尸体。歹人们不光要尸体，还要活人，收回去当药材用，这一路之上见人便绑。孩子听那个变戏法的酒后失言，说是要把这一船人运到汝州的什么地方去，把肉刮下来做止痛膏药，把血放出蘸成人血馒头，还要敲碎脑壳磨成粉治羊癫风呢。”听那出家人言之凿凿，是一付不由人不相信的样子。

郭岩气得拧着眉，直跺脚，“哼，太可恶啦！这是什么事呀，把活人抓去弄死了，做药卖，丧尽天良啊。把绳子给我！”他迈着碎步跑到黑小子身边，“他还活着，不能放过他，捆起来送到官府砍头示众。”

“大猫，大猫。小兄弟手下留情啊，小的只是打下手的，吓唬人的，可从未害过人啊。那几个反抗的药人不是我杀的，是沙丽姐妹的老大，希玛，是她放蛇咬死的。”黑小子擦去嘴角流出的鲜血，如鸡叨碎米般伏地磕头求饶，“小的原本是中书舍人韦昭度家的奴才，他府上的佣人实在是少得可怜，什么脏活重活都指派我去做，我实在是累得受不了啦。小的想家啊，想妈妈，我要回家，于是便逃出韦府。在长安西市遇到了夏尔马大师，他答应帮小的渡涨海回昆仑国去，但前提条件是给他收集一年的药材。”

周本与和尚走近了，打虎英雄瞪起眼睛逼问道：“原来幕后黑手是这个夏尔马大师，我问你，你要如实招来，把抓去的人要运到哪里去呀？”

“小的不敢撒谎，知道的全说。这些人要送到汝州九皋山银洞去，大师，不！老贼在那里用尸体和活人制药呢。”昆仑奴一直在磕头，诚惶诚恐地哀求着，“求小爷放过我吧，不要送小的去衙门，单凭逃离主家就是死罪呀。放了小的，小的知错啦，为了回家看老母亲助纣为虐，干了丧尽天良的坏事。小的要戴罪立功，给爷们带路去救船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