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式宠爱(24)

罗束冲他眨了眨眼睛，伸手把手帕接了过来，慢慢吞吞地擦拭着嘴唇。

这下德里尔一时半会儿是不敢让罗束和西蒙共处一室了，当着他的面，罗束都敢做出如此行径，要是他不在，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把他带下去。”德里尔阴沉着一张脸指挥道。

回头看向罗束。罗束正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仍旧缓慢地擦拭着嘴唇，见德里尔将目光投来，勾唇一笑，轻吻手帕。

那一吻仿佛吻在自己的指尖，德里尔的手指颤了颤。

西蒙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任由两个高级吸血鬼将自己拖走，他的一动不动，视线一直在两人之间徘徊，直到再也看不见。

“累吗？”德里尔将人环进自己的臂膀。

“累呀。”罗束故意拉长音调，像是在撒娇一般，“我们赶紧去睡觉吧。”

原想着德里尔能带自己回去大床上睡觉，谁想却半天没有动静。罗束不知德里尔在想些什么，心中略微有些忐忑，便暂时按兵不动。

“罗束。”德里尔叫他的名字。

罗束浑身一颤。

名字是一个人的代号，但在不同的人嘴里有不同的意义，虽然德里尔叫的名字的确是他的，但是很显然，德里尔有更多的接近这个名字本源的含义。

“嗯？”罗束好奇。

“看着我的眼睛。”德里尔说。

下意识地，罗束听从了他的话语，抬头看向了德里尔的眼睛，一双已然变得鲜红的吸血鬼的眼睛。

明白事情有些不对后已经来不及了，像是要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一般，罗束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的画面是黑色的阴影将自己笼罩，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高级吸血鬼的能力之一，催眠。

不同的吸血鬼有着不同侧重的催眠能力。罗束曾经见过德里尔催眠了一个想要逃跑的血饲，让他认为自己是吸血鬼，在明明是人类的情况下吸干了两位一同逃跑的血饲。德里尔甚至十分“好心”地在他吸血途中解开催眠。

最后那个血饲当然是崩溃自杀了。

罗束现在就像躺在软软的云里，轻飘飘的，原本被催眠后不受控制的身体带来的精神紧迫感和压力完全没有出现。

冗长的记忆忽闪忽现，手脚仿佛不存在一般，任由自己的意识沦陷在一段段回忆里面。

“……罗……束……”

好像有个声音在叫他。

“……罗束。”

声音有些耳熟。

“罗束。”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发什么呆呢？”

“？”罗束回头看着这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面上仿佛有一团雾，看不面容，却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

“别发呆了，主事人叫你过去呢。”少年说着，拉着他的手将他往一个地方拖走。

罗束看着这仰视的角度和自己稚嫩的手，隐隐知道了自己处于哪段记忆之中。

没有落入吸血鬼手中，被作为血饲饲养，处于基地“罗”之中的岁月。

看着熟悉的走向，罗束心想，如果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应该是……

心头思绪万千，面前的景象却像是按了快进键一般，飞速地略过。转息之间，他被带去见了主事人，主事人将他单独留下，基地骚乱，吸血鬼闯入，基地里的所有人被迫逃跑，这些事情一下子便完成了，就好像是罗束自己的大脑明确知道，这是不重要的信息。

倾盆大雨，庞大的基地建筑被炸毁，蝙蝠，鲜血，孩子的哭喊，尖利的獠牙。废墟上，吸血鬼压着刚抢到的血饲在雨中进食，“罗”与吸血鬼之间的平衡在一瞬间被打破。

罗束看着年幼的自己腿脚发软地坐在地上，大雨击打着脸庞，看不清面前的所有。吸血鬼不用呼吸，基地里的活物似乎也死光了，除了自己，罗束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那是罗束第一次见到德里尔的场景。

在一群吸血鬼中俊美异常，雨水打湿了他的发，他身上却没有任何狼狈感。其他吸血鬼在这个漆黑的雨夜肆无忌惮地暴露着自己的丑恶，唯有他安静优雅地站着，与这种局面格格不入，却更加罪孽深重。

一只刚进食完的吸血鬼看到了罗束，正要扑过来的时候被德里尔抓住了脑袋，黑色的指甲像是要掀开那只吸血鬼的头盖骨一样。也没见德里尔怎么动作，那只吸血鬼便化成了灰烬。

“夜安。”德里尔用鲜红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里用着道貌岸然的语调，他用眼神将罗束看了个遍，做了绅士的礼节。

“我可爱的小金丝雀。”

一道惊雷，那双鲜红的眼睛，深深地烙印在了罗束心里。

之前的那些吸血鬼已经足够可怕了，幼年的罗束一看到便害怕到腿软，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