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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三朝太妃(162)+番外

胤祜回答:“四哥到清溪书屋探望皇阿玛,让我们今日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再过去。”

檀雅摸摸胤祜也小了一圈儿的脸,感激道:“雍亲王爱护你们,不然你们几个年纪小,吃不消。”

胤祜点头,此时屋里无人,问道:“额娘,儿子怎么听说,皇阿玛似是不甚满意您和苏额娘的伺候?”

雍亲王胤禛守在皇阿玛床榻前,闻听胤祜此言,大半心神立即全都移过来。

“我们确实无法满足皇上,只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檀雅叹了一声,也不隐瞒,道,“额娘一直在想那年皇上让我为他做菜的缘由,如今才有了些许猜测。皇上许是细细了解过太后娘娘在畅春园那段安宁的时光,便也想要感受一二,可皇上心系天下,心里有许多放不下,自然无法平静宁和。”

檀雅真正想说的是,康熙至今仍在为大清的未来烦懑,无法安心养病,都是他长久以来的作为造成的结果。

是,康熙的晚年,对比历朝历代的皇帝,公正的说,确实不算昏庸,他依旧保持对大清江山和朝政的恭谨和清醒,没有肆虐滥杀,没有荒唐无比地寻仙问道求长生,也不任由宦官奸臣把控朝政致使民不聊生,可仅是争储酷烈和怠症带来的种种弊端,就已经让他所求艰难。

他亲口评价“天资粹美,举世无双”的嫡子是他亲自打压、亲自废掉的,皇子们之间的争斗到那样严酷的地步,大清吏治如此腐败,全都是他纵容而来。

如今的烂摊子他无能为力了,只能由下一任继任者来收拾,偏他还犹豫不决,满心自苦。

身为帝王,处于不胜寒之高位,许是确实有不得已,但檀雅没办法感同身受,自然不可能像对太后娘娘那般尽心尽力。

这些,她都不能与儿子说,便只道:“帝王之心非常人所能抚慰,额娘和你苏额娘只是皇上所求中作用微不足道的人。”

“额娘,您和苏额娘已经尽力了。”胤祜心疼地瞧着额娘的病容,“接下来好好养病才是要紧事。”

“你也是,外头越来越冷,多吃多穿,千万仔细些,别像额娘这般生病。”

“儿臣定会谨记……”

另一边清溪书屋中,胤禛听完绮贵人的话,若有所思,想起康熙五十六年,皇阿玛病时召皇子群臣的口述。

臣子出仕致仕可随心,年老可含饴弄孙,为君却是责任沉重,不能推卸,无一日休息……地位崇高亦有其苦。

只是人岂能无所争?世人皆有欲,唯有得到,方有资格体会其苦,否则不过是杞人忧天。

胤禛正沉思间,康熙微微转醒,一众人立即近前听音。胤禛靠御榻近些,率先出声道:“皇阿玛,您醒了?”

康熙微微点头,眼睛一扫下头跪着的人,借着四儿子的手靠坐起来,声音略显虚弱地问:“你今日得闲,差事这么快便办好了?”

“是,儿臣这几日不眠不休,就是为了早些来探望您。”

康熙抬眼看到他眼底的青黑,慈父心起,关心道:“莫要熬损身体,此时不以为意,过个十来年,定要找上你。”

胤禛老实应着,瞧着皇阿玛病气萦身,忽然问道:“皇阿玛可想出去透透气?”

康熙本起了两分兴致,可他此时的身体,最好是卧床休养,若出了什么问题,其他人都麻烦,御医以及佟佳贵妃等人立即便出言劝阻,他立时便扫了兴,摆手道:“不必折腾。”

胤禛看在眼里,向御医询问道:“今日外头微风和煦,暖阳亦不伤寒,皇阿玛只要不受累,应是无妨吧?”

御医瞧着皇上和雍亲王的脸色,犹豫片刻,还是道:“是。”

久病之人总是待在屋中,确实容易心情沉闷,平时康熙克制,此时有四子话起,他便命人为他更衣。

还是秋日,太监却已捧来厚厚的大氅,胤禛接过来,亲自为皇阿玛披上,系好带子,便转身半蹲下来,“皇阿玛,儿臣背您。”

康熙一怔,周围诸人皆屏息,良久,康熙才缓缓伏在儿子背上,心绪难言。

胤禛也没背过什么人,缓步走出帝王寝居,问了皇阿玛意见,便也没换御辇,慢悠悠地向后湖而去。

风起落叶,鞋子踩在上头,刷刷作响。

那枯黄的叶子散落,似也预示人之一生将尽,康熙感叹:“朕这一生,生子三十五,父子情分多番波折,未成想如今老迈,却能似寻常老翁一般受儿子背扶。”

胤禛不知是何种心情,突然说道:“胤禛却未曾被皇阿玛抱过,想必除了幼弟们,也就二哥有过此等殊荣。”

他这话一出,康熙止了话,宫侍们亦是噤声,极力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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