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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361)+番外

得传国玉玺者才是真命天子,这失了传国玉玺,又意味着什么?

八皇子当场就被吓哭了,二皇子和四皇子则是阴了脸。

发生这样的事,自然是不欢而散,可新帝也不可能因一个死物对年幼的弟弟如何。

最后的结果是失手摔了玉玺的小太监被杖毙,新帝并没有迁怒惩罚八皇子,因此又得了个仁君之名。

事情发生后,传得是沸沸扬扬,薛府这边自然也知道了。

“他可真敢!”招儿不免有些诧异。

薛庭儴看了她一眼,闲闲道:“有何不敢的,碎了总比真拿不出的好,如此一来可就真是一劳永逸了。”

“可那到底是传国玉玺。”看模样招儿也是知道关于传国玉玺的传闻,对此物十分重视。

“又不是真的。”

招儿眨了眨眼,突然有些兴奋道:“那你说这么一来,我们是不是可以命人放出消息,三皇子其实没有真正的传国玉玺,故意才砸了。”

“这事可轮不上你来做。”

果然没过两天,外面就有这种流言传出,不用多想自然是二皇子命人做的。

“既然这样,陛下,我们是不是可以拿出传国玉玺,以证明其出身不正?”莫伽提议道。

站在一旁的薛庭儴瞥了他一眼,又去看嘉成帝。

果然,嘉成帝没有接话茬。

虽莫伽也是聪明才智过人,可惜到底不是从小出身宫廷,也没什么机会接触朝中事务,以至于有很多时候,他的一些建议并不是那么‘明智’。

薛庭儴没有说话,莫伽此时也会意过来。

看看对方,又去看嘉成帝:“难道说——”

“没有传国玉玺,此事乃是祁氏皇族最大的秘密,以后不要再问。”若是有,怎可能找不到,甚至连郑安成也不知。

所谓传国玉玺本身便是太祖因出身不正,为了诓骗世人做出的一个幌子,只存在口头之说,其实根本没有实物。

不过知道这个秘密的,世上不过太祖和嘉成帝两人,连作为皇子的几人都不知,薛庭儴不过是有所猜测罢了,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薛庭儴目光闪了闪,深吸一口气道:“那陛下,我们如今可依旧是按兵不动?”

半靠在软枕上的嘉成帝,看了他一眼,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总是按兵不动,不免太过被动,我们可以主动出手搅浑了水。就如同微臣出身的乡下,百姓们若是捕鱼却不知是否有鱼,只需往水中扔下一块石头,鱼儿受了惊,自会蹦出来,就算没鱼,虾也好的。”

“你的意思是?”其实嘉成帝已经明白薛庭儴的意思,只是不免仍有踌躇。

这次的事对嘉成帝打击太大,司礼监和锦衣卫两大心腹俱皆背叛,若不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其实戳破新帝的阴谋十分简单,只需已驾崩的‘先皇’现世即可。

可如何现世?谁是好的?谁是坏的?

若是不分辨出这些,恐怕嘉成帝前脚现世,后脚就会被人灭之。到那个时候,新帝绝不会再故作姿态,而是会拼尽全力扑杀之。

尤其嘉成帝在朝中其实还有数名倚重的大臣,只是这些人打从事发之后,就一直未曾出头露面过。而叶莒和林邈等人,至今没有归京,想必是被人阻拦了。

兵权旁落,朝中无人,这才是让嘉成帝至今踌躇的原因所在。

“由微臣出面,引着鱼儿上钩。”

薛府的西角门打开,从里走出一名老妪和一个年轻的女子。

“麻烦小哥帮老身谢谢贵府夫人,若不是夫人心善,恐怕我与小女……”说着,老妪掩面哭了起来。

薛府的家丁满脸忍耐,皮笑肉不笑地将手里包袱递给对方,并道:“行了,老人家,你的感激之情我们家夫人知道了。下次出门在外,还是走路当心些,你这饿晕了不打紧,差点害我们薛府以为惹上人命官司。”

“都是老身不好。”

“行了行了,你们快走吧。”

等这一老一少互相搀扶离开后,这家丁才满脸不耐地啐道:“真是晦气,也不看看我们这是什么地方,竟然就想赖上了。”

嘴里骂着,他就摔上了门,这一切动静都被不远处的路人尽收眼底。

一阵冷风拂过,吹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又飘落在地上。

另一头,女子搀着老妪,两人踽踽前行。

期间找到一户人家,可她们想找的人根本没找到,还被府里的下人骂了一顿,两人面容惨淡,又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顺着崇文门离开。

在经过崇文门的时候,城门前守了不少禁卫军。

他们甲胄分明,虎视眈眈地盯视着每个行人,而打此过的车马,俱都要停下检查。

说是非常时期,防止有人生乱,实际上在干什么,明白的都明白,不明白的也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轮到两人经过时,她们也被叫住询问过。

听说是寻亲没寻到,又见是妇孺,就被放了行。

当日下午,远在苏州的钦差薛庭儴突然回京,宛如从天而降。

因还在持服期间,紫禁城里还笼罩着一片白色。

在宫里行走的宫女和太监们,都是低头垂首,静默无声。

就在这时,一个步履急促的太监打断了这片寂静。次第往乾清宫传去,等在乾清宫的新帝知晓了,内阁那边也知道了。

薛庭儴回来了!

具体是怎么回来的且不知,但其车马却在正阳门被拦下了。因正阳门的禁卫军不让其通行,此时薛庭儴正在那处闹着,这边消息则是递回了宫。

“快去请杨阁老!”

新帝刚下命,外面就有人传到杨阁老求见,看来杨崇华也知道这件事,怕新帝乱了章程,才会前来。

“杨大人,这薛庭儴是怎么回来的,你不是说苏州那边有人拖着他?这沿道都有人沿路看着,他是怎么到了京城的?”

下首处站着的杨崇华,面色也不太好,但依旧是一副沉稳从容的模样。

“陛下,千里迢迢,难免有所疏漏,此时再计较他是如何回来的,未免有些多余。拖得了他一时,拖不了他一世,随着陛下龙御归天的消息昭告天下,他得知消息,迟早会回来的。”

“让朕说,当初就该隐而不发,待一切尘埃落定再说。”才穿上龙袍没多久的新帝,年轻的脸上隐有抱怨。

杨崇华瞥了他一眼,道:“那如何才算是尘埃落定?”

“自然是,自然是……”自然是找到先皇,除掉后顾之忧再说。

不过这话新帝肯定不会说出口,但杨崇华明白他的意思。

“可若是一直找不到呢?难道说陛下这皇帝就不打算做了?”

新帝语塞。

“陛下,别忘了老臣当初是如何跟您说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让二皇子登上皇位,他一样会面对眼前的境地,皇帝没有这么好做的,哪有无忧无虑就能登上这人人都垂涎的皇位。

英明神武如太祖,也是几番险死还生,才能建立这大昌。

“只有铸成事实,我等才能拿到先机,之后的事方能好办。要知道陛下毕竟不是二皇子。”

杨崇华说得语重心长,明摆着是有点拨之意。

可放在从小被二皇子压着的新帝耳里,就是他不如二皇子。

事实上也确实不如,二皇子有定国公,定国公掌着京大营的兵权,五城兵马司也有其亲信在内。

他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利用遗诏的‘名正言顺’,只有名正言顺了,旁人才会忌惮,才会师出有名,也才有能力该布置的布置,也才能去处理这些尾后之事。

“陛下不要惊慌,薛庭儴的归来木已成舟,多想无益。您现在已经是大昌的皇帝,在找不到先皇的情况下,谁也拿您没办法。我们只用不要让他们找到先皇,他们即使心中有所疑虑,也不敢拿您如何。”

杨崇华的话成功让新帝平静下来,对此人的那点不满因此也打消了。

“那杨大人,你说朕现在该如何?”

杨崇华沉吟道:“薛庭儴已经在正阳门闹开了,阻拦他进宫,暂时是不行了,那就让他入宫。至于我们,一切照旧,陛下本就是应诏即位,无需心虚。”

新帝深吸了一口气,面露一丝微笑点点头,才下了召薛庭儴入宫的命令。

见此,杨崇华心道,这新帝也不算是无药可救。

薛庭儴很快就入了宫。

他并没有前来乾清宫见新帝,而是直奔景山寿皇殿。

这寿皇殿乃是暂时安置皇帝梓宫的殡宫,先皇在乾清宫停灵七日后,就被挪到了这里。

按理说不该如此急促的,可惜新帝急着入主乾清宫,先皇不去,新帝自然入主不了。

薛庭儴穿着麻衣,头戴白帽,一路疾奔而来,到了先皇灵前,就大哭起来。

哭的是悲痛欲绝,捶胸顿足,把哭踊这一词是诠释得淋漓尽致。

所谓哭踊,和哭临一样,乃是一种丧仪的礼制名称。

皇帝驾崩自然不同寻常,怎么哭如何哭都是有规制的,这哭踊便是其中一种,以示心中悲痛至极。

一旁守着灵的太监们,直接就被他给哭迷糊了,心里想着薛大人和先皇真是情谊深厚,同时想起自己要在这寿皇殿陪着先皇一直到帝陵建成,说不定是时会被派去守陵,也不免悲从心来,忍不住陪着落了会儿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