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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184)+番外

她伸展了下胳膊,笑着又道:“你不知道,方才弘儿问我‘那个老爷爷为什么会哭’,我跟他说老爷爷是因为有了伤心的事才会哭。你可千万别哭啊,若真哭了,我可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解释了。”

“招儿……”

“好了,没中就没中了,又不是天塌下来了。没中才是正常,你不知我这阵子总在想,若你真是中了,我肯定要晕倒的,如今终于不用担心了。赶紧走,咱们快回去,秀兰还一个人在店里呢,再说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还得回去做晌午饭。今儿吃点儿什么好呢?我好久没给你做饼夹肉了,今儿给你做一顿好不好?再给你炖一锅羊肉,你最喜欢吃这些的……”

不知为何,薛庭儴眼睛有些湿。

招儿总是这样,就算想安慰人也不会,只会像哄小孩子那样,用些好吃的好喝的,来填了他的嘴,才好让他不哭。

其实他小时候最爱哭,是个泪包,每次哭了,招儿都是这么哄他。

突然,薛庭儴一直焦虑的心,静了下来。一些纠缠在他心中没捋清楚的,也突然清楚了。

他拉了招儿一把,道:“你先回去,我去有些事,等你饭做好了,我就回来了。”说着,他把弘儿放进招儿怀里。

“你去哪儿?”

可回应她的却是薛庭儴的背影。

第138章

招儿下意识想追过去,哪知怀里的弘儿却哭了起来。

她只能一面焦虑地看着薛庭儴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一面让毛八斗和李大田赶紧跟上去看看,还不忘哄着儿子。

毛八斗和李大田很快就追上去了,留下三个女人忧心忡忡望着茫茫人海。

三人往回走,刚出了崇文门,就碰见两个让她们意想不到的人。

竟是毛如玉和洪氏母女俩。

问过后才知道,原来招儿她们年关前往山西去了信。一是问安拜年,二来也是人手不够,招儿就想让高升或者薛青槐随便过来一个帮忙。

没想到毛家两口一直惦记着儿子和儿媳在京中过得好不好,再加上之前陶氏说的话,洪氏也听进去了。反正家里就是开杂货铺的,两人就只有一儿一女,如今女儿出嫁了,自然儿子在哪儿,两人要在哪儿。

这不,过完年就把铺子关了,收拾收拾上京。

周郴和毛如玉自然不放心爹娘自己上路,就亲自送他们上京。另外高升也来了,还带着黑子和村里两个机灵的小子。

周郴他们到了井儿胡同,听说今日放榜,薛庭儴他们都出了门,就一路找了过来,顺道也是想见识见识京城的热闹。谁曾想还没进崇文门,黑子突然就朝人群里跑去,一行人正着急怕黑子不见了,就看见毛八斗和李大田两人。

问清楚情况后,高升便带着人和毛八斗他们一起追了上去,周郴怕他们出事,便也跟了上。

见来了帮手,招儿的心当即松了下来。

虽然她也知道若真有什么事,在京城这地界高升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可到底人多势众,总是让人心安的。

且不提这边招儿她们回井儿胡同,另一头毛八斗他们很快就追上了薛庭儴。

“庭儴!你急急忙忙到底去做甚?”

薛庭儴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便一个人走了。走出来也想过,莫怕招儿他们要担心,可时间不等人,他也只能先把事办了再回去。如今见毛八斗几个追了上来,高升他们也来了,他也没耽误和几人一一打了招呼,又说自己有件事要办,同时脚下的步伐也没停下。

“不就是想去找个人,我还以为你要去礼部大闹一场呢。”听完薛庭儴的话,毛八斗松了口气道。

薛庭儴失笑:“我又不是不想要命了。好了,八斗你带着升子他们先回去,这趟去,人不宜太多。”

“放你一人去,我可不放心。”

周郴出声了:“这样吧,你们先回去,我跟庭儴一起。”

周郴会些拳脚功夫,又是经常走镖的,临机应变乃至身手都比毛八斗他们强过太多。

“那行,周大哥你就随我一同去。”

见此,毛八斗也并未再说什么,就带着高升他们又折返回去了。

薛庭儴和周郴一路来到状元楼。

此时状元楼里正热闹,方才接二连三有报喜的人前来报喜,门前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两人穿过人群进了里面,酒楼里比外面更热闹,大堂正中的位置站了三个红光满脸的士子,身边围了很多人,大抵就是这次中了进士的人。

薛庭儴并未停留,而是去了后面住宿之地。

后面也是人来人往的,不时有住客进进出出,所以两人并不显眼。刚踏进院子,就见有个人低着头往外走,不过他走的方向却是后门处。

薛庭儴拉着周郴停下脚步,一直见那人走远了,两人才跟上去。

王秀一路遮遮掩掩走着,身后不远处是人声鼎沸。

他没有去看,心中无限落寞地往前走着。

自然是失落的,可他更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太妙,如今只能事情还没发酵,赶紧拿了银子离京,也免得平添是非。

他很快就到了地方,那扇黑漆大门还是如同以往的紧闭着。他没敢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后门处。

敲了几下,有人开门,他与那人交谈了几句,便被放进去了。

王秀被领去之前去过一次的地方,也是在这个地方,他遭受了平生最大的侮辱,尊严也遭受了践踏。可形式比人强,什么都不怨,只怨他不该去那种地方,且鬼迷了心窍,自不量力非要跟人赌。

等清醒过来,什么都晚了,只能任由人摆布。

幸好就这么一次,且他三年以后还能再来一雪前耻。这么想着,王秀心里多少舒服了些。

宽敞而奢华的房间,所有摆设俱是极尽奢华之能事。正中摆了个躺椅,从王秀这个角度上看去,只能看见躺椅里的人戴着软巾,倒是看不见对方的容貌。

“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如今该是你兑现之前说的话。”王秀有些不安道,眼神闪闪烁烁。

对方笑了一声。

明明只是一声极其短促的笑,却让王秀听出了几分戏谑,几分鄙夷,几分居高临下。他的脸当即涨红起来,正想说什么,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其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来到他的面前。

托盘上放着一叠银票,王秀眼睛一亮,将银票抓了过来。

躺椅里的人还是没说话,他忐忑道:“既然已两清,我就先走了。”

王秀想着莫是他的离开恐怕不会太顺利,其实若是手里还有银子,王秀是不敢来这里的,未曾想他一路出了门,竟没人拦他。

黑漆门在他身后关上,一如以往的安静。

王秀松了一口气,摸了摸怀里的银票,脚步轻快起来。他走出胡同,来到拥嚷热闹的大街,突然迎面走过来一个熟人。

“王兄。”

王秀一愣,拱了拱手:“曹兄。”

“王兄这是上哪儿?”话音还未落,对方了然地笑了笑道:“我也正打算去,王兄咱们一同?”

“不,我不是……”

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行了王兄,就不要再装了,我见你多日不去,还正想着你,你不知我昨日手气不错,大杀四方,将那庄家杀得面无血色。不但将之前输的银子都赢了回来,还倒赢了一千两,就算你不想去也无妨,这也中午了,我请你喝酒如何?”

这曹兄满脸带笑,又是拉又是请的,王秀实在推脱不开,只能随这人去了。

见此,薛庭儴无声的叹了口气,和周郴再度跟了上去。

这两人找了家酒楼吃饭,上了满满一桌酒菜,看得出这曹兄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且似乎并不知道王秀的身份,因为薛庭儴见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提今日放榜之事。

两人喝了酒,便出了酒楼,薛庭儴二人只能再度跟上,直到看见两人进了一家赌坊,薛庭儴才明白为何这王秀竟落得如此境地。

薛庭儴和周郴进了赌坊,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幸好赌坊里人来人往,倒是不惹人注意。期间他们也佯装赌客下了几把,薛庭儴还小赢了十多两银子,其他的时间自然用来盯王秀。

薛庭儴就眼睁睁地看着王秀似乎疯了也似,不停地从怀里掏银票,从天白赌到天黑,又从天黑赌到深夜,终于因为没有银子,又发了狂似的闹场,被赌坊里的打手扔去门外。

王秀狼狈地趴在冰冷的地上。

三月初的天,还有些凉,他手肘很疼,一时竟爬不起来。

他脑海里一片混乱,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竟落到这种地步,他怎么就昏了头,又来了这种地方。至于曹兄什么的,早就被他扔在了脑后,心中万念俱灰。

不知趴了多久,直到被冻得连打了好几个哆嗦,他才受不住地站了起来。这时,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王秀。”

“你、你是?”

每次会试过后,礼部都会将本科的闱墨张贴出来。

这是一贯的规矩。

尤其是作为本科会元的闱墨,更是不会遗漏。

顺天贡院大门前,围了许多人,不过比起之前放榜时,人要少了许多。

会元吴文轩的闱墨前,站的人最多。

早在放榜之后,吴文轩的名字就广为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