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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小首辅(115)+番外

而方晋和苏由涧毫无意外是沈家的人,事实上沈家虽一直龟缩在小小的一个县城里,但山西作为沈家的大后方,关键的几个位置也不可能让其他派系的人沾染。

“不如就是他吧,此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且我观其在县试与府试的卷子,发现此子是个特别适合做官的人。”沈复敲着桌案道。

闻言,苏由涧和方晋不禁有些微愣,有些不太明白沈复所言是何意思。

做官的人?

什么才是适合做官的人?

有些人天生含着金钥匙出生,只要自己稍加努力些,就能做官。可有些人明明人才出众,却可能一辈子默默无闻。

沈复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苏伯父和方大人若是好奇,可拿此子前两次考卷一观。”

沈复离开了,剩下的两人却是被猫爪子挠心似的痒。

幸好苏由涧是提学官,县试府试前十的考卷都有刻本递上来,他当即命人去拿来一观。

两人相互交替着看,县试的考卷让两人眼前一亮,可府试的卷子却是平平无奇。倒也不能说不好,只是怎么说呢,看其文章对方的未免有些太迂腐僵化了。

最终还是苏由涧看出了端倪,不禁抚须一笑:“那就他吧。”

方晋不解,苏由涧道:“你与周作新此人是同年,应该了解他的性子。”

果然,方晋当场会意过来,有些失笑地点点头:“那就是他吧。”

待到放案那一日,府学宫门前张贴的长案之上,第一行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薛庭儴。

第89章

这几日招儿特别闲,每日就是来回于家里和后山。

这让赵氏觉得特别稀奇,知晓招儿是在外面做亏了买卖,才会回家的,免不了会说几句风凉话。

“让我说,妇道人家就该老老实实在家待着,非要出头做个什么买卖。现在亏得灰头土脸回来了,这不是瞎折腾。”

“既然回来了,就给家里干活,闲得你天天四处跑。”

现如今赵氏说话一般没什么人理她,顶多也就是薛青柏孝顺陪她说两句,也免得她太过难堪。可这次薛青柏都不接她话茬了,赵氏只能自说自话。

不过这次赵氏有了帮手,那就是薛老爷子。

薛老爷子也认为招儿最好还是别瞎折腾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比较好。

“你年岁也不小了,你奶说得没错,总是四处跑也不像话。之前也就算了,以后还是注意些,没事就帮你奶在家干活。”

孙氏望了望赵氏,又去望薛老爷子,正打算说什么,被招儿拽了一把。

招儿笑眯眯地道:“爷说的是,以后我尽量不往外头跑。”

“这就对了。”赵氏站在正房门前,居高临下往这边看了一眼,依旧是嫌弃:“瞧你现在黑的,哪有个丫头样子,也就仗着是订给了狗子,不然你看哪家人会要你这样的媳妇。”

说话间,招儿和孙氏就走出了家门。

孙氏劝道:“你阿奶现在嘴越来越碎了,也越来越烦人,你别理她。”

“四婶,我要是把她说的话听在耳里,早就气死了。你放心,她说她的,我从来不听。”

孙氏点点头,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走到半道时分道扬镳。孙氏惯例还是上后山去,而招儿则是打算带黑子去河里洗个澡。

等招儿领着黑子到河边时,已经有许多妇人在洗衣裳了。见了招儿来,纷纷跟她打着招呼。

“婶儿嫂子们,你们在上头,我领黑子在下面,也免得弄污了你们的水。”招儿领着黑子找了个下游一点的地方,就让黑子站在水齐它小肚子的地方,撩着水给它洗澡。

先把身上的毛打湿了,再用皂角去污,不过招儿用的更高级一些,是胰子。皂角虽然去污,但每次给黑子洗了,等干了后毛会显得很干燥,后来招儿就试着用胰子给它洗,倒是用得挺不错。

“招儿,你这可真是不俭省,给狗用胰子。胰子比角子可贵多了,哪有给狗用胰子的。”

“婶儿,我这也是随手拿错了,总不能再回去一趟,就先用着吧。”

“这一块儿胰子不大,给狗洗两下就没了,你这手指头缝也真是大得很。”

就有人打趣她:“人家用胰子还是角子,倒碍着你的事了?人家招儿能挣,爱用啥用啥。”

这个叫花婶儿的就反驳上了:“我这不也是替招儿心疼么。”

“用得着你心疼。”

“就是就是。”

一群妇人七嘴八舌地一顿打岔,这事就算是过了。

可招儿难得出来一趟,免不了就有人对她好奇,一会儿问问最近咋没出去,听说在外头做买卖亏了本钱才回来,还问招儿亏了多少。当然也少不了有人问她啥时候和薛庭儴成亲的,她如今岁数也不小了,再拖下去就成老姑娘了。

这就是招儿为啥没事的时候不喜欢上村里来,长舌妇人太多,你不理人家,就是你失了礼数,你真去理对方,能把你今天吃了啥饭都问出来。

“瞧瞧庭子现在这么出息,还能看的中招儿?我听人说读书人眼光都高,这庭子在外面一直没回来,莫不是看中了城里的哪家千金小姐啥的。”一个叫大田婶子的妇人道。

“哎呀,你会不会说话,什么看的中看不中,这婚事是当年青松两口子定下来的,翻破了大天去,老薛家也不敢悔婚!”

“那能一样?!两口子中男的要是看不中女的,女的就吃亏。庭子又不同咱们村里的那些后生,日后就在这一亩三分田里刨食,以后还要出去见更多的市面。若是见的姑娘多了,心花花了,咱招儿不是吃亏么。”

对方一面说,一面眼神就往招儿这里看来了:“招儿,你别嫌弃婶儿说的话不好听,其实这话都对你好。”

一直跟她顶牛的圆脸妇人撇着嘴说:“就算看不中招儿,还能看的中你家腊梅不成?刘家的,你莫是看中了人家庭子出息,就故意在这里说三说四。不是我说,就算没招儿,庭子也不会看中你家腊梅啊。”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做庭子看不中我家腊梅,我家腊梅怎么了?我家腊梅生得白,屁股大,好生养,但个头小,不会压得自己男人显不出个头。”

这话就有些针对性了,这不是明摆着说招儿黑,屁股小,不好生养,个头也太高,把薛庭儴给显没了。

“再说我家腊梅比庭子小,老话都说女大男好,好不好咱们当妇人的还不知道?女人本来就容易老相,再过几年和自己男人站一处,就不是两口子,而是姐弟了。”

招儿哪怕再好的脾气,这会儿也有些觉得扎心了,正想说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声:“大田婶儿,你还别说,你家腊梅是长得是老相了些,你以后给腊梅挑男人,可得看着些挑。”

这声音对一群妇道人家来说,就有些突兀了。

招儿下意识回头,就见少年站在她背后,迎着淡金色的阳光冲着她笑。

她下意识地用手遮了遮眼,感觉有些眼晕,半晌才站起来:“你咋回来了?”

旁边早就有妇人在七嘴八舌说‘庭子回来了’之类的话,薛庭儴一面和她们应着腔,一面对招儿道:“咋,我不能回来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有些诧异。你考完了?”

“考完了。”

其实薛庭儴回来还是被耽误了。他连中小三元的事,放榜后引起了一阵轰动,哪怕之前他那饼夹肉案首的绰号,从平阳府带去了太原府,曾引起了许多冷嘲热讽。经此一事,打了那些喜欢踩人的脸不说,也是实打实确定了自己是有真才实学。

就算会拍考官马屁又如何,如果三场都能拍中,也算是天赋异禀了。料想以后乡试、会试,也不会太困难,甚至还是一种过人的能力。

一时间,薛庭儴的际遇顿改,所到之处说是大受欢迎也不为过。纷纷有人邀他参加一些酒会诗会什么的,而薛庭儴有感现在正是建立自己人脉之始,也会挑一些人品端正之人来往。

又有提学官大人和府台大人主持的‘小簪花宴’,这么一耽误就回来晚了。

“那考中了吗?”

薛庭儴笑着,伸展双臂展示:“你看。”

他身上所穿的正是生员衫,用玉色布绢做成,宽袖皂缘,头戴皂条软巾垂带。

这生员衫可是非是生员不能穿的,不像那些学子衫都是仿造的样式,可这玉色布绢及皂条软巾垂带,却是绝不能逾制的。

招儿顿时笑了起来:“真中了啊!”

两人的对话被一旁的人听见,那些妇人听说薛庭儴真中了秀才,一时间喜庆话蜂拥而至。

薛庭儴和她们寒暄了几句,两人就打算离开。刚走了两步,薛庭儴突然拉着招儿转过身道:“大田婶子,你看我跟招儿像两口子么?我怎么觉得挺像的。”

“哎呀,你说这做什么!快走快走。”两人一阵拉扯,招儿就把薛庭儴拉走了,连黑子都给忘了。

圆脸妇人瞅了大田婶子一眼,弯腰将洗干净的衣裳都放进篮子里:“我也觉得这一对儿挺有夫妻相的。哎,你们洗好了没,走不走啊。”

随着一阵‘走走走’,这群妇人们都走了,留下大田婶子一个人恨恨地将手里棒槌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