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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兄妹(14)

作者: 谁是金毛玲 阅读记录

事情发生的时候都在门市屋子里,外面的人只听到激烈的争吵声,并不知道打了起来。后来对门那家饭店出来倒泔水,发现徐珍被人推在了地上才上前拉架。一个人又怎么拉得动四五个人,反倒自己也被波及,腿上被踹了好几脚。

徐珍被人打得躺在地上蜷缩着。一群人大摇大摆地就离开了。

有人报了警,却几乎没有警察到现场。等到警察来的时候,周善才已经开着车载着徐珍到了市医院了。

后来的事情就很恍惚了。

好像徐珍突然整个人都虚弱了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干了精气神,整个人像是一个干瘪了的气球,整日躺在床上下不来。

偏偏她又是个极度要强的人。之前周善才不在的时候她去给人配货,一个女人都能背起来一台电视机。而她现在却被告知下半生就要在床上度过。她只要想起这个,就会止不住地掉眼泪。她还年轻,她的孩子也还小,岢岢才九岁,小树也才满五岁。她想不出来这后半生周善才要怎么照顾三个人。

她想不到出路。

家里的生意才刚刚起步,这一病下来,谁陪着周善才去进货?就算他一个人能去,那平时他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两个孩子正是需要人的时候,自己却已经几乎是个废人,只能整天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

焦虑和担忧仿佛要将她灼出一个洞。

偏偏,她还在无意中得知自己脑子里长了个瘤子。

她跟周善才大吵一架,质问他为什么隐瞒自己的病情。

周善才说,你这个肿瘤是良性的,做手术可以摘掉。

她不信,或者说,她根本不愿意相信。

一双残疾的腿已经把这个家的半条命要拖死了,再加上做手术摘除肿瘤,她不敢想象周善才去哪里搞到钱。他的父母连一万块都不给他,就算是给,可是她也清楚整个周家,根本没有多少钱。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判了死罪等待执行的罪犯,仿佛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面前的倒计时牌又被掀了一页,每一页都印着她的死期。

周善才拨开人群,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徐珍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头皮炸开了。他听不见声音。只记得自己踉跄着把人抱到车后座,用残存的理智把车开到了医院。怎么进医院,怎么挂号把人送到急救处的他一概没了印象,把人送进去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谁干的。然后就是,弄死他。

医生把他叫进去后这个念头还是在他的脑子里盘桓。后来他记得医生说了句“下肢瘫痪”,把他从那种焦灼又疯狂的情绪里拽了出来。

拽到了冰天雪地里,兜头就是一桶冰水。

“而且通过片子我们观察发现,患者脑子里有一颗肿瘤。具体是良性还是恶性需要进一步检查。”

简简单单两句话,几乎把徐珍的下半辈子给判了死刑。

他明明记得,早上,不,甚至下午他去接孩子的时候,她还笑着让自己在路上问问孩子晚上要吃什么。

怎么一转眼功夫,人就成这样了呢?

他想不通。

把徐珍安置好后,他一个人连夜开着车直接去了派出所。

显然,那群人早就把派出所给买通了。派出所出警慢不说,也没有留案底,什么流程都没有走就把人往外面轰。

周善才就纳闷了,哑着嗓子问,出事的时候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们这是几个意思?

派出所的人低头做事的做事,喝水的喝水,根本没有人理会这个已经快到崩溃边缘的男人。

在他的面前站了两个年轻的民警,张着手臂拦在他面前,生怕他会往里面闯似的。

周善才的背已经抵上了玻璃门,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外套沁入他的皮肤。他站在那里,将他们打量了一圈,每一张脸,每一个表情,他都看了一遍。他多想自己能不管不顾就那么冲进去,质问他们,甚至有那么一秒,有一个极端的念头曾经占据过他的思想。

鱼死网破,自毁自残。这些字眼在他的脑袋里横冲直撞,在他的胸口里翻腾不休。

可他终究没有。

他只是转过身,推开玻璃门离开了。

既然在警局要不到说法,他就到门市挨家挨户问。

他这么想着,脑袋其实已经开始变得昏沉,有一种奇怪的偏执横在他的眼睛里。

“你有没有见到是谁?”

“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几乎没有人回答肯定的答案,最多只摇摇头说是不认识的混混。

后来是也去医院看腿的饭店老板回来告诉周善才,自己看那几个混混里有一个很面熟,好像是村东头卖家电的那家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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