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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依依(23)

作者: 秋江风使 阅读记录

香肠煮好,母亲先切了一小碗,叫我端过去给堂兄。

大伯家和我们家,一层两边,我们在左,他们在右。推开大伯堂屋的门,我把碗放在八仙桌上,对着灶房喊:“婶婶,我妈叫我端香肠过来,放桌子上啦!”

“小妹也回来啦!”婶婶从灶房探出头来,拿着锅铲向我招手:“快过来,进来坐一哈!”

我站在堂屋回话:“不了,我回去吃饭了。中午到现在,还没吃呢!”

“快点进来!有好吃的。”柳玉松笑着跑到门口喊,手里拧根啃了一半的鸡腿。

“哦!”我跑了过去,原来他们在炖鸡吃。

婶婶转身在菜板上剁下整个鸡翅,递给我:“给你一个鸡翅膀,吃了会梳头。”

我接过鸡翅膀笑:“从小到大都吃了多少鸡翅膀了,到现在的头发还不是随便一捆!”

“哎——以后长大了就会了嘛!”婶婶不同意我的说法,在长辈眼中,你永远长不大。等我啃完鸡翅膀,她已切了一小碗鸡肉,要我拿回去。

我没有推辞,捧着小碗走了。

(四)

第二天早上,我睡了个自然醒。起床时,母亲已把早饭做好。

“快去洗脸吃饭!”母亲抱着木甑子进到堂屋,放在了墙角的甑架上。甑子冒着薄薄的白色蒸气,飘飘忽忽,看起来很舒服,闻起来全是米饭香。

阿婆戴着老花镜坐在堂屋的椅子上纳千层底,麻篮放在她脚边。里有麻,布头和剪刀。

“阿婆。”我喊。

“起来啦,睡够没有?”阿婆应声看我。

“睡够了。”我应了声,来到屋檐下。阶沿边,一张大毛巾盖在洗脸桶上,避免热气快速散走。父亲和弟弟在院墙根杀鸡,毛已经差不多拔干净。一只狸花猫坐在弟弟小凳子后面,时不时摇摆一下尾巴看着他们,期待着他们手起时赏它一坨心肝肺吃。

“小妹——!起床啦!”大伯提着一只杀得溜光的鸭子从堂屋里出来,到院边水管子下冲洗,剖腹,打断了我发呆。

“哦!大伯,你的鸭子好肥哦!”我盯着他手中的鸭子。

“也该肥了!吃了一个热天的谷子!”大伯边洗边同我聊天。我爸和我弟在讨论鸡肠要不要留,我爸说:“吃是好吃,翻肠子太麻烦了。”我弟说:“我翻。”于是鸡肠留下了。

杀鸡宰鸭,是我们回家的常态。一个暑假,差不多会有二十几只鸡鸭进到我们的五脏庙。家中再缺钱,这些都是不卖的,一定是留给我们吃的。

我洗完脸进得灶房,母亲在煎鱼。我到碗柜里数了饭碗和筷子,抱到堂屋那张红漆八仙桌上。这是我母亲的陪嫁品,是她的面子。据说当年为了这桌子,我两个舅舅费了很大的心力。

返回灶房,把母亲炒的菜端上桌子摆好,一看,全是好菜。打开甑盖子,我小心翼翼地将饭面上蒸的鸡蛋羹转了一圈再端出来放在桌子正中间。

添好饭,摆好筷子,我喊阿婆:“阿婆,吃饭了!”

“爸爸!弟弟!吃饭了!”

大家洗手吃饭,因为一桌子好吃的,所以喜气洋洋。

(五)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吃过早饭,大伯和婶婶,我爸我妈都背着背筐上了街。弟弟的小伙伴来喊他去河坝里钓鱼,他提起从表哥家弄来的罗汉竹鱼杆就跑了。我把桌子收拾干净,摊开带回来的作业做题,阿婆依然在椅子上纳她的鞋底。

写完作业,我去屋后的桂圆树上摘了两串回来,坐在吊脚楼上吃。国庆节,江面上来往的船只挂满了三角形的彩旗,国旗也都换上了新的。鲜艳的红,在轮船的顶端迎风飘扬,特别喜庆。

“啪!”突然一个花生壳从我头上掉下来,落在楼板上。我扭头,堂兄柳玉松捧着一碗煮花生,站在吊脚楼的楼梯口对着我笑。

“你睡到了几点?一早上没见你人!”我保持盘腿而坐的动作不变,问。

他走到我旁边盘腿而坐,把装花生的碗放我面前:“我早就起来了!在后阳沟洗鸭肠子!”

我扯了一把桂圆扔给他,他接过就吃。连吃了好几颗,才问:“青山二中怎么样?”

“不怎么样,山咔咔。”我说。

“哈哈!”他大笑,幸灾乐祸:“哪个喊你报二中的。”

“我不是看大姐也在二中么!”我无语,也无奈:“你呢!绿水一中安逸撒?”

“还可以。我们那边初中同学多,有二十多个!”柳玉松高兴地道。

“那真不错嘛。”说实话,我有点羡慕,“二中的初中同学只有十几个,还没什么同班的。对了,我简直霉起了冬瓜灰!居然和田野分到一个班!”

“不是吧!哈哈!你们没打架吧!”柳玉松笑,同情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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