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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墓兮墓有龙/有墓不让盗(40)+番外

“建业!”张放面色骤变,死死地盯着楚焰身旁的尸体——张建业仰面躺着,额头一点朱红,血水逶迤,细细长长地顺着身体曲折的线路流淌到地上。张放脑海闪过无数个念头,楚家与张家的关系,楚天阴的手段,四家在地宫里的明争暗斗,但最后定格的,却是一幅再简单不过的画面——张建业幼年时趴着自己大腿一边喊“伯伯”一边伸手要糖吃。那是他在外三年后回家的除夕夜,一屋子的孩子,只有他不怕自己。从此,他对张建业另眼相看。

张放自诩坚如磐石的心脏裂开一道细缝,哀恸如泉,汩汩而入,浸润心扉,痛楚微弱却无处不在:“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跑去看棺椁的司马诚恳就大叫起来:“东西呢?”

尽管在场人人都关心黄金玲珑宝塔的下落,可死者为大,同伴的尸体横陈在地,哪怕心里不以为意,表面还是要做出一两分伤怀的神色,如司马诚恳这般二百五的实是异数。

“不用问了,建业一定是拼死保护宝塔才遭此毒手。”有司马诚恳这样的丈夫,司马夫人早已练就一身随时随地峰回路转的好本事。

所有目光聚焦交叠的两具身体。

楚焰被压在下方,显然是受害者,而另一个“人”——司马诚恳“第一个”发现他穿着张建业的衣服,惊叫着报告众人。

清风紧张,按着楚焰脖子的手越发用力。

楚焰看他姿势外行,反手捉住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腕想扯开,却发现拉不动。

两人在无声中角力。

此情此景落入旁人眼里,却有些说不清。他们不知清风身藏怪力,只道楚焰对这个不男不女的人手下留情,不然以楚焰的身手怎么可能掀不开这么个细胳膊细腿的。

张放沉声道:“楚侄子,他是不是杀建业的凶手?”

楚焰眸光低垂,正要答,又听张放不耐烦地说:“你让开!我来收拾他!”

楚焰被掐得脸色发青,讥嘲道:“你告诉我怎么让?”

其他人这才发现异样,张放从张军手中抢过枪来,对着清风的后脑勺给了一枪。

开枪的刹那,孙文雄的手肘不经意地撞了他一下。

枪口一挪,枪子儿射入张建业的大腿,尸体用力地抖了抖。

张放:“……”内心一顿狂草乱舞!

孙文雄:“……”他是故意的。

当众人注意力都被引过去的时候,被压在身下的楚焰突然抬手反抓清风咽喉,用力一掐。

清风瞳孔色泽微亮,隐入肌肤的龙鳞瞬间浮现。

楚焰只觉手头一滑,就被清风翻身跳了开去。清风站起身子,脚跟还没站稳,后脑勺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

孙飞扬见孙文雄撞开张放的枪,知道他想拿活的,也没下死手,拿手电筒砸的。但他手劲大,打起人来又不要命,清风吃了一下,眼前金星乱冒。

张军趁机蹿过来,拿出一根串着小爪的铁索往他头上一套。

清风颈间一凉,脖子被两只幼童小手似的小铁爪合拢抓住。铁爪拴着铁索,张军利落地绕过清风身体各处,眨眼的工夫就把他给绑结实了。

孙文雄心中有愧,逮着机会大力拍马屁:“此行不虚,有幸见识张家的锁命索,果然名下无虚。”

张放记恨他撞了自己的枪,误中张建业的尸体,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也觉着阿军表演得不错,孙爷看着高兴就好。”他不理孙文雄尴尬的脸色,将枪丢给张军,使了个眼色。

张军会意,走到清风面前,用枪管顶着他的下巴道:“人是你杀的吗?”

清风低头看了看枪,似乎不懂这钝了吧唧的东西能派什么用场:“不是。”

张军道:“放在棺椁里的东西呢?”

清风反问:“什么东西?”

张军抬胳膊用手肘压住清风的身体,迫使他弯腰。这力气对清风来说不痛不痒,他不知道张军要做什么,便好奇地配合。

张军屈膝一抬,膝盖正中清风的胃。

众人等着清风惨叫。

清风吸了吸鼻子,觉得无趣。

……

张军太阳穴突突地疼,拿枪顶住清风的太阳穴,阴森森地说道:“黄金玲珑宝塔,你是不是知道塔在哪里?”

清风摇头,一点都记不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记忆力就越来越差,很多应该记得的东西都模模糊糊。

张军抓着他的头发,将他面对自己:“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清风道:“我住在这里。”

其他人倒抽一口凉气。

张军变了脸色:“你是……飞僵?”所有僵尸中只有飞僵的外表与人类无异,这倒解释了他为什么要穿张建业的衣服,因为纺织类产品不易保存,不可能和守墓怪一同经受岁月煎熬。地上那件破破烂烂的旧衣证实他所言非虚,也越发使众人相信他不是人。

清风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古怪,摇头道:“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是清风。”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我问你的种类。”

种类?什么是种类?

清风茫然。

张军飞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清风老老实实地退后两步,抬头看着踢了人反摔出去的张军,问道:“你没事吧?”

张军丢了人,脸上火辣辣的,发狠道:“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要不然小爷一枪崩了你。”

“张建业是额头中枪。”楚晓海蹲在张建业尸体边上,一手检查尸体,一手从包里怡然自得地掏出薯片来吃,“一枪毙命。”

孙飞扬站在他边上,眼睛盯着尸体,眼底光彩连连,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挂起笑意。

司马诚恳惊怪地问自家媳妇儿:“僵尸会用枪吗?”

司马夫人道:“这倒不知。”

孙文雄道:“这个地宫隐藏的危险和秘密比我们想象中更多,很难说会不会。”

张放听着他说了和没说一样的屁话,心里冷笑:难说不如不说。

楚晓海悠悠然地冒出一句:“就算是守墓怪开的枪,可它们哪里来的枪呢?”

……

满场沉寂。

一开始就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的楚焰再次闯入其他人的视线中——守墓怪没有枪,他们有枪。

楚焰正整理衣服,见他们目光看过来,泰然自若道:“我没带枪。”

张放道:“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楚焰道:“东西掉了,回来捡。”

东西?黄金玲珑宝塔吗?

其他人面色不改,心里都纷纷冷笑。

孙文雄迟疑道:“当时建业他……”

“已经死了。”楚焰道,“我只看到他。”他口中的“他”当然是指清风。

清风从他说话起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脸,见他看过来,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楚晓海走到清风身边柔声道:“你看到是谁杀了地上那个人吗?”

清风愣愣地转头看他。

楚晓海近距离看清风,只觉这人虽然是个男的,却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清风眉头皱起:“没看到。”

张军拉开保险栓,枪口在清风的下巴上磨了磨,冷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留着有什么用?”

“等等。”孙文雄按住他的肩膀道,“黄金塔不在他身上,一定有同伙。我们扣着他做人质,等他的同伙回来救他。”

张军有点不情愿,回头看张放。

张放阴沉着一张脸,缓缓地点了点头。在场众人眼里,死一个张建业等于少一个分羹的人,谁会真心为他报仇?黄金玲珑宝塔的下落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现在张家势单力孤,不是一意孤行的时候。

楚晓海还不肯放过清风,又道:“你刚刚和我哥滚来滚去的做什么呢?像是……分赃不均的样子。”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楚家内讧?虽不明缘由,但对其他三家而言,自然是好事。

楚焰二话不说将背包甩给孙文雄。

孙文雄接过背包尴尬地笑笑道:“这又何必?”

司马夫人给他架了个梯子往下走:“建业出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两位楚小哥也是想弄清楚事情真相,孙爷不要辜负。”

“既然如此,我就给楚小哥做个证。”孙文雄并不打开背包,而是用手在包的外部挤压。楚焰的背包质地十分柔软,这是为了遇到空间狭小的洞穴时不会因为包而被卡在里面,此时正方便了孙文雄将包里物件的轮廓捏出来。

司马诚恳担忧道:“这黄金塔金贵得很,要是被压坏了……”

司马夫人想哭。她重重地踩了司马诚恳一脚,低声道:“孙爷是什么道行!包到他手里掂量掂量就知道里头藏没藏了,这摸摸捏捏都是给我们看的。”

司马诚恳恍然大悟。

孙文雄捏完一轮,丢给楚焰道:“楚小哥,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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