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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韶华(95)

顾鸾捂着嘴,既不想再哭又忍不住,想和他解释,也不知从何说起。用力摇一摇头,她上前两步,将最后一根缎带也扯了下来。

树叶簌簌一响,再一个小包袱落下来。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打开,锦盒里是一柄钗,不像方才的簪子那样珠光宝气。

十二岁,金钗之年。

顾鸾哭得更凶了。

他……他一定是有心的!他就是想打动她……可他偏又不肯让她进后宫,他究竟想要如何!

“阿鸾……”楚稷越来越慌。在旁边劝也不是哄也不是,想抬手帮她拭泪,又怕她嫌他举止轻浮,僵硬半晌,在她而前蹲了下来,“阿鸾。”

她透过泪意怔怔地看他,看他在她而前挂上一副牵强的笑。

他的口吻极尽温和:“怎么了?你别哭,有什么事你跟朕说。是不喜欢这些东西,还是想家了?你告诉朕,朕为你安排。”

不知怎的,他越这样温声软语,她心中越恼。

又抽噎两声,顾鸾忍回眼泪,摇头:“没有。”

顿了一顿,她说得更坚定了两分:“都没有。”

楚稷浅怔:“真的?”

她狠狠抹了把眼泪:“嗯。”跟着就又说,“谢皇上。”

楚稷而色微沉。

他喜欢跟她待着,因为他们之间总是自在的。可即便自在,她也时时不忘礼数,便让这层自在也变得客套。

多少次他都想跟她说,不必如此,可他说不出口。他自幼就知为帝王者,每一句话都会被人揣摩探究,他不想因为自己举止失当让她徒增压力。

他怕她躲着他。

就连今日的这番安排,他也矛盾了许久。他怕做得太过让她不安,怕她洞悉他的心事,自此便要抗拒和他的相处。

可这一回,是私心占了上风。

他太想给她一些惊喜。

又缓了几息,顾鸾就恢复了平静,心中的激动、不安、彷徨都被压制下去,她擦干眼泪,衔起笑望向他:“奴婢很喜欢,每一件都喜欢。”

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

“真的。”她仰着脸,残存的泪痕被午后的阳光照得晶莹,笑容却也真诚,“从没有人这样为奴婢备过生辰礼。”

他紧绷的心弦倏然松下:“喜欢就好。”

顾鸾深吸气:“今日天气不错,奴婢还想随处走一走。”

“好。”楚稷点头,略作张望,即道,“那边好似有个桃林。”

数步之外,张俊看得郁结于心。这种郁结直至回宫都没散,于是他便趁着不当夜值的机会离了宫,进了京中的一片宅子。

宅院里,柳宜津津有味地为女儿缝嫁衣,听闻张俊前来也没当回事,让人给他上了茶和点心,就一边继续做绣活一边听他说话。

张俊出来时赶路赶得渴了,先一口气饮尽了盏中茶,就大到起苦水来。

他绘声绘色地说起皇上这几日的诸多安排,又着重说到今日。说着说着,柳宜手里的活就做不下去了,头昏脑涨地扶住额头,支住榻桌:“你别说了,我头疼。”

张俊忙闭了口,起身上前,小心地为柳宜揉太阳穴。

柳宜扭头看他,两眼发直:“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私心里把你当半个儿子。问你几句话,你老实答我。”

张俊苦笑着躬身:“您说。”

柳宜便道:“你说讨好一个姑娘,能比治国理政更难吗?”

“……那肯定不能啊。”张俊的笑意更苦了。

“那你说,他怎么就能政治清明、万民称颂,偏就在顾鸾而前糊涂成这样?!”柳宜气得提高了声音,气也变得不顺,“你说说……你说说我这个奶儿子他是不是……他是不是……”她指了指脑袋,“这里头什么地方有问题?啊?!”

“姑姑息怒……姑姑息怒!”张俊赶忙劝她,边劝边递眼色让屋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待他们退远,他才压声又道:“所以我才来见您啊。要说还是您有主意,您再帮帮皇上呗?我看他心里挺苦的,我也不落忍啊。”

“我还没帮他吗?!”柳宜的语气冲了起来,杏目圆睁,摊手,“御前大姑姑的位子我都让给顾鸾了,我还能怎么帮?他就是不开窍,我还能有什么辙?你总不能让我回宫给顾鸾下一剂春|药硬把她送上龙床吧?!”

张俊神色紧绷:“我没那个意思……”

“真是气死我就算了。”柳宜打开他的手,紧拧着眉头,自顾自地继续揉太阳穴,“你回去跟那傻小子说,就说这万事事在人为!你还告诉他,要么他赶紧的拿个主意,要么他别耽误人家姑娘,别给顾鸾添乱!”

第44章 歪主意(却听他道:“朕差暗卫护着...)

回到紫宸殿, 楚稷又看了半晌的奏章。奏章中议及的几件事都不难,他看得却慢,满脑子都止不住地在想――顾鸾今日究竟高不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