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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韶华(182)

那日在竹园的事仪嫔身边的盈月和欣和县主,从前在宫中有过万般算计的也是仪嫔,倒头来供出的怎能是舒嫔?

滞了一滞,她又问:“舒嫔缘何害我?”

“他说他不清楚。”那宦官垂首道,“他连这香是何用途也不知,只是舒嫔身边的宫人给了他三十两银子,让他在那院子里找个隐蔽的地方将这香焚了,他为钱办的事。后来您的马疯了,他才猜想与这香有关。”

楚稷沉吟半晌,启唇:“差事办得不错,去找张俊领赏。”

三人顿显喜色,连忙叩拜谢恩,继而便察言观色地告了退。

顾鸾心中不安,等他们退远了,才道:“我觉得不是舒嫔……”

“自然不是。”楚稷轻喟,“障眼法罢了。”

见他也心里有数,顾鸾稍松了口气,又说:“仅凭这一支香,纵使能让柿子疯起来,也不足以将它引到竹园。我猜路上也还有别的东西,该让宫人仔细搜一搜。”

“嗯。”楚稷点头,两指拈起那一小截未燃尽的线香,“这东西也要让太医来验一验。”

当日下午,张俊便带着宫人仔仔细细地将那日柿子走过的路搜了几个来回。宫道都铺着青石板,若要插香,唯石板缝里可行。可若插在道路中央又太显眼,若要不被发现,就只能像在驯兽司的院子里一样插在墙下。

傍晚时分,张俊却只得苦着张脸回纯熙宫禀话:“没有……下奴带着人搜了几遍,一根都没找到。”

顾鸾说:“或许并未离墙根那么近,隔了一块石板呢?”

“也找了。”张俊摇头,“都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这就怪了。

线香极细,卡在石板间虽不易找,可若沿路点过,也不该一根都找不见。洒扫的宫人干活再仔细,也犯不着抠石板缝去。

顾鸾凝神陷入苦思,楚稷则道:“先传王之实来吧。”

他原想等多找出些残香再着王之实一并验过,现下既只有这一截,也只得先让他看了。

因着贤昭容昏迷,太医院院判王之实近来几是住在了宫里。闻得传召,他不足一刻便到了。外

外头的传言进来闹得厉害,他多少也信了几分,以为佳嫔娘娘即便没死也必定遭了重刑。入殿时见佳嫔见正与皇帝对坐喝茶,王之实不免一愣,旋即心生庆幸自己没害了这条人命。

“皇上圣安、佳嫔娘娘安。”王之实叩拜施礼,伏着身,闻得上头搁下瓷盏的轻响。

皇帝淡声道:“这东西你看看。”

王之实不知是何物,依言起身,上前查看。

那一小截细圆杆落入眼帘的时候他便觉不好,再凑至鼻前一嗅,后脊登时渗出冷汗。

这香,是他为仪嫔制的。

好在他曾历经波澜,心下虽惊,面上仍能维持镇定,带着惑色道:“这是种香……不知皇上要问什么?”

楚稷道:“佳嫔的马,可会是闻了这东西才疯的?”

会。

王之实清楚答案,却不敢答,躬身回说:“这……若只靠看和闻,臣验不出,还需焚了,迁马来一试才可。可这余量又太少,怕是也试不出。”

顾鸾黛眉蹙起,想了想,又问:“那若马儿闻这东西疯过一回,日后可还会再疯,抑或影响脾性?”

“这应是不至于。”王之实摇头,“只是嗅了些香而已,不当有那么强的功效。”

顾鸾略微松了口气。

宫里头出了这种畜生伤人的事,畜生多半是要被处死的。这回楚稷迟迟没有下旨无非是顾着她,若柿子日后再行伤人必定难逃一劫。

深宫里,人与人间的算计太多,不好说哪个干净哪个脏。可被牵连进去的这些东西,却真是个个无辜。

顾鸾跟着又问:“那太医您再看看……就这么一支香,有多大可能将马从驯兽司引到竹园去?本宫瞧着,这香气应是飘不了那么远吧?”

王之实颔首:“必定飘不了那么远。”

“皇上看。”顾鸾皱眉摇头,“多半还是另有缘故。臣妾觉得,那条宫道还得再搜,若再搜出点什么来,指不准就能查明原委了。”

王之实心头忽而一紧。

不动声色地抬眸看看佳嫔,他心跳愈来愈重。慌张漫开,一时想逼他往前走,一时又让他想退缩。想想命悬一线的贤昭容,他终是将心一横,决定铤而走险。

“……佳嫔娘娘。”太医忽地又开口,顾鸾看向他,他道,“娘娘若怕那马留下病根……臣也可再开一剂安神的香,给它调养调养,用上几日即可。”

“当真?”顾鸾面露欣喜,“太好了,有劳太医。”

“娘娘客气了。”王之实长揖,“这安神的香……其实不仅马可以用,人用来也极好。臣多留一些给娘娘,娘娘若睡不着,亦可焚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