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线爱情(82)

老人突然抓住我的手，“你妈都和你说了什么？”我有些惶恐，可是我想知道真相，我把妈和我说过的话原原本本道出来，老人的眼中开始是吃惊然后是愤怒，到最后竟是一种奇怪的我读不出来的情绪，“她真是这么说的吗？”我点点头，“咳，咳，”老人剧烈咳嗽起来，柳翰忙上前给她揉揉胸，“就当是你父亲爱你母亲吧，就当是我害死你父亲吧，丽丽，”老人眼中的泪顺着眼角流下来，“你要恨就恨我吧。”她转脸又去抓住柳翰的手，“我，我把她交给你了，你，你要好好待她！”老人突然有了精神，两眼亮闪亮闪，柳翰认真的点点头，“我发誓，我会对她好。”

老人的手一下从柳翰的手上滑脱，那么突然那么绝然，我木木愣了很久，悲伤从心底涌起，“就当是你父亲爱你母亲，就当是我害死你父亲。”这么凄绝的话犹在耳，我慢慢伸手擦去这个我没叫过一声姨妈的老人的泪，给她合上眼睛，她的嘴角是带着微笑的，我把脸慢慢去挨近她的脸，多少年了，这个在妈抽屉锁了近一辈子的人，这么匆忙的来到我身边，然后又悄然离去，她的内心装了什么？

我没有和妈说关于姨妈的事，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现在都已经是坟上的一捧清土，就让一切都跟着埋葬吧。

去戒毒所给姨妈结帐，我意外看到了邱大志，邱大志显然也看见了我和柳翰，他的脸抽搐了下，“田丽，你不是一直奇怪我为什么帮你吗？我给你讲个故事。”柳翰从袋子里拿出烟，递给邱大志一根，邱大志接过，点点头，“在差不多３０年前，有一个年轻人因为家里穷，没读完高中就出来给人打工。他年轻有的是力气，就去工地给人扛沙袋搬木桩的，很快工头就发现这个小伙，就把他提拔到了工地去做水泥活。小伙很高兴，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可是没想到……”邱大志陷入沉思里，我没有打搅他，回忆过去总是让人想起很多伤心或甜蜜的事。

邱大志良久才回过神来，“可是没想到，去和水泥的时候，他的脚踩到一个有钉子的木桩上，那小伙家穷，脚上穿的就是一双很破的球鞋，钉子一下扎穿了他的脚，他只是痛哼了声，把钉子拔出来就不当回事。可怕的是第二天他的脚就肿了，小伙没钱就咬着牙没吭声，还是坚持去和水泥挑水泥。肿的脚开始流黑水，小伙才感到害怕，同棚的其他民工一再说，小伙才咬牙去了医院。那是颗锈钉子，化验结果出来后，医生就摇摇头，说是再不把伤口给处理了，怕是连腿都保不住了，小伙一下就哭了，他上哪去找那么多钱来治啊。”邱大志的眼睛忽然亮起来，“这时候一位段医生主动表示愿意出一部分钱，那小伙当时就给段医生跪下了，如果真有来生，就是做牛做马也不为过。”邱大志注目瞧下我，“可是就在我要出院的那天，我看到段医生他……”

“别说了！”我的泪涌上来，那个段医生他从顶楼跳了下去，丟下他的妻儿，这故事我不仅知道了，还烂在心底，“谢谢你，邱大妈，你是好人。”邱大志的眼中有了泪，“本来我以为可以好好照顾你的，可是天意弄人，”邱大志摇摇头，“你好就好。”我已经说不出内心有什么感受，一天内我知道、明了的真相太多了，多的我都快要崩溃了，这些小说中才有的情节竟真的发生在我身上，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好累啊。

柳翰一直没有说话，这会轻轻揽过我，让我靠在他的肩上，“想哭就哭吧。”我先是低低的抽泣然后是失声痛哭，为什么生命总是如此多灾多难？为什么让我在生命轮回看到的都是伤痛？“好些没？”柳翰小声问我，我抬起头来，邱大志已经走了，“我们已经一天没去看陈枫了。”我的心陡然一沉，再怎么伤心我也得撑下去啊，为了所有的人，我把眼泪擦掉，拿出化妆盒，擦了点粉，“走吧，他一定等急了。”

第四十七章

陈枫的头发已经开始在不断脱落，他脸灰灰的坐在床上，见我们来也只是点下头，手拿着自己掉落的头发呆呆出神，我去他手中拿过他的头发，小心放到我的钱包里，陈枫惊讶看着我，“等你以后长出新头发，我可以对比下，看是不是变软些？我妈说一个人的头发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脾气，嘻，看你是不是变温柔些了？”陈枫眼中有了点泪，他假装去向柳翰问好，很快把那滴泪转没了，“翰哥，你上次说的关于三维画要特别注意几何率的，我和几个哥们通了下电话，他们都说三维切面不同，看上去折射的光线不同，效果就不同，翰哥你去查过资料吧？”柳翰颌首，“你是行家，我不多看点书，可不敢在你面前弄大斧……”两个男人又开始为某个小点争起来，我闷闷的坐在边上听了会，觉得无聊就起身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