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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65)

作者: 声色犬马 阅读记录

唐小杰记得那天傍晚他和阿云对面坐在街上新开的冰店,阿云搅着整一碗碎冰,笑得肩膀都在打颤,最后说:“还能喜欢什麽,喜欢他帅呗,你去东园随便捉个问问,哪个不爱帅哥了。”

“那他知道吗?”唐小杰斟酌着问。

“知道什麽?”

“……”

“知道啊,你以为他两只眼睛哪里长的,”阿云做个往心脏掏东西的手势,“这儿来的呢,他能不知道?是我不许他说。”

“就没想过和他处一段?”

“他没那心喽,难道我非要扭着他和他谈恋爱,多没意思。”

“他就没动过心?”

“对谁?”

“任何人。”

“呀,这问题可难倒我了,我又不是他肚皮蛔虫,怎麽晓得他什麽时候要对谁有意了,”阿云忽然以手撑住下巴,眨着他那双眼睛冲唐小杰笑语,“做什麽,你也爱上他了?”

唐小杰失笑:“没有。”

“不是你,那就是他了,小九呗,”阿云说,“你当我和你在这儿浪费时间说废话呢,兜来转去不说正事,和你聊天怪累的,以后少来我眼前晃悠,烦人——段争爱上小九了?”

“……”

阿云嘁声:“行啦,我看你就是专来揭我疮疤的,跟我提他,安的什麽心?想和我聊段争,等他俩搞在一块了再说呗,现在多没劲。”

唐小姐发愣:“你觉得他们还没——”

“你信不信,小九后门干净呢。好歹我们都是男人,大家就那麽些心思,今天没有,明天有,明天还没有,那就后天,只要他想要的,就算小九到时想逃都没法,”阿云说,“问题是段争想不想要。”

“那麽,你看来,他对小九有心了?”唐小杰问。

“他有心,他能对谁有心?”阿云笑得前仰后合,“你该说阿弥陀佛,他居然有心!”

说得没错,他真该叫声阿弥陀佛,段争居然有心。唐小杰捡起石子瞄准窗框,咚的一声,玻璃窗打起摆子,摇摇欲坠。他转身上了街道。

小九外表看着年轻稚气,胯下性器的尺寸倒非常可观。他以眼神哀求段争将腿张得再大一点儿,就现在那双结实大腿中间露出的一道窄窄的缝,他将性器插入再拔出,几次下来,实在被夹疼了。

不想段争也叫他戳得难受,皱着眉动腿,恰巧窗框一响,像是有粒石子丢过。小九猝不及防一惊,当即趴去段争胸口,双手狠抓肩膀,来不及多哆嗦两下,就呜咽着射了次精。

浑身荡着余韵,小九半闭起眼,模糊听见段争吐气,他摸索着往上爬,仍在打着颤的双腿一并,乖巧夹住那根阴茎,又把嘴往前贴。

“吃嘴!”他喜欢这样。

纵然没做到最后一步,好歹是在段争身上尝到鲜了,比起以前依靠手淫纾解的滋味美妙太多。

小九嘴馋,总熬不住,夜里靠在段争胸口半梦半醒,蹭着腿往里顶,要害叫人狠握一下就醒来。他睡眼朦胧地望眼窗外,再看看闭眼沉睡的段争,混乱的梦境和昏暗的现实突然撞了面,他好像住进一间通体血红的玻璃屋,在里头追赶或被追赶。他喊的是山山,稍不留神撞在屋子角落的尖角上,血从眼眶里淌出来,因而他只好闭起一只眼继续追。可惜这条路好像永远到不了头,他的姿势也从奔跑变为跪爬,最后又靠四肢挪动。他叫喊得很大声,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恸哭,动作的四肢像被顺着所有骨节砍断了,他痛得原地打滚,受着身体里某种东西的抽离。他不知道自己在叫些什麽,大概还是那声山山,可嚷到末尾声音也消失了,但嘴巴在动,不过那点幅度说是肌肉僵硬的抖动更准确。总之直到惊醒,他也始终没有想起自己惦记的是谁。

与此同时,段争也在做梦。梦里他回到暮春,穿着一件棕色夹克,骑的是刘昊前些天新入的二手摩托,从山路的远处呼啸驶来。他没有戴头盔,其实是忘了,风层层地往他脸颊刮,还趁机灌进领口,他冻得手指发僵,拐弯溅着水坑,轮胎打滑,他从摩托车上滚下去,就地翻了好几个圈,最后仰面倒在马路上。破晓的山路寂然无声,但这阵寂静很快被紧随而来的呼啸声卷走。跟在他之后的是刘昊那群人,见他翻车,一个个吓得够呛,七手八脚地拖他拽他,看他怎麽也没动静,不由得都吓蒙了。但段争的意识很清醒。他躺在地上,冷眼望着天,只是在想:这一切究竟是怎麽发生的?

这一切究竟是怎麽发生的。

小九受过一夜的甜头,第二天醒来越发黏着段争。他好像忘记赶在昨夜之前经历的糟糕回忆,向段争连带手势比划地复述他昨晚那场稀里糊涂的梦,也不知道为什麽非得讲给段争听,结果怎麽也讲不出清楚,等绞尽脑汁再想,那场梦就像被肢解的玩偶,无论他怎麽拼也拼接不了,只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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