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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197)

作者: 声色犬马 阅读记录

生日后来,唐小杰一手抱着酒瓶,一手搂着陆谭,倒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因为他醉酒口齿不清,尽管陆谭努力倾听,仍旧没能听懂他究竟在哭些什麽。

黄铭鸿还好些,不过是拉着姚可可在玻璃窗口做些扭扭捏捏的事。平常清醒时说不出的话、做不了的举动,他这次一概干了个全,比如强抱强吻,或是扯着姚可可的肩膀骂她心狠绝情,骂着骂着也开始哭,掐着姚可可的胳膊质问要不是他借他大嫂生日请她来,她是不是真就不打算搭理他了。姚可可听得耳朵生茧,挥开他就想往外走,却被勒住胳膊一把提回来,黄铭鸿将她压在窗口胡乱地咬,每咬一口就得意地咒她“你完了”,“我要咬死你”,谁想姚可可一个包猛砸下来,他一头磕在玻璃上,立时晕了过去。

这些情况看在阮红玲眼里不过是小打小闹。她拉着陆谭坐在沙发,双手拢在他颊边比较,总觉得他比上回更瘦了一圈。正说着他本来就不胖,平常多吃一点,再不济抢段争那碗饭吃也行,总是段争会养你吧,你别客气,该对自己好的还是不能手软。

又说起这些天陆谭报的陶艺班,其实是阮红玲推荐给唐小杰,唐小杰又再推荐给段争的。想来陆谭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不好当劳力用,脑力更加跟不上,干脆就叫他过得快快乐乐一些,找点好玩的事做,说不准也能发现一点别的天赋。可喜的是陆谭确实对陶艺感兴趣,试课过了,一口气报了一个学期,每天上课回来都弄得脏兮兮的。

而他最近正准备给段争做一个小茶杯,底部想要蓝色的,杯身要白色。陆谭说得眉飞色舞,忽觉阮红玲停了话音,他也跟着噤声,两只眼睛就往她脸上看,又笑起来,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阮红玲心软,也跟着他笑,忍不住摸摸他的脸。

这时只听姚可可一声大叫,客厅一众目光都集中去她身上。不知道又是黄铭鸿说了什麽昏话,姚可可提着裙摆就跑,他晃晃悠悠跟在后头,楼梯间满是两人你追我赶的动静。

阮红玲走去窗口一望,这下也待不住了,告别陆谭和段争后取衣离开,临走时递给陆谭一份礼物,又递给一份给段争。她笑笑:“都补上了,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陆谭倏地脸红,含羞望一眼段争。短暂的对视仿佛将他烫着了,他不敢再看,就低头将礼物牢牢抱在怀里:“谢谢姐姐。”

有阮红玲这一打趣,陆谭这次生日倒像成了他和段争的谢媒宴。修车铺那群不懂内情的店员虽然糊涂,但最爱起哄,走前又是对着陆谭叫生日快乐,又是祝福他和大老板永结同心,早生……贵子是生不了了,永结同心最重要。

就连唐小杰都发酒疯,在门口抱着陆谭胡亲,一会儿说他那麽笨,往后肯定得被段争压得死死的,家庭地位想都别想;过会儿又可怜段争孤苦伶仃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亲爹亲妈和亲哥,结果亲爹亲妈不要他,也就陆谭这个亲哥有点良心,愿意爱他接受他。一番话说得陆谭眼泪汪汪,两人都对“段争好可怜”深有同感,于是互相抱着脑袋在门口哭成一团。

后来还是段争提着陆谭的后领将他拽回来。唐小杰一下抱了个空,哭脸立刻转成怒目,指着段争说他狼子野心,就惦记着陆谭把他拐跑了,那他唐小杰呢,没人疼没人爱,原来有个陆谭,这下也没了。他坐在门口仰脖子嚎哭,被紧急召回来的职员们拖走,下了一楼还远远能听见哭声。

陆谭沾了点酒,疯也撒了,被段争抱进房里休息。

瞌睡一打就是两个钟头,陆谭醒来有些晕乎,搂着被子坐起身,又倒在床头稍缓了缓,他穿鞋出去,没想到家里还有人在。

钟澍成这回抽烟喝酒一次性干全了。隔着浓重的烟雾望见陆谭,他想了想,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随手一推趴着昏睡的黄铭鸿,再朝对面的段争说:“看后面。”

段争停顿片刻才转头,冲陆谭笑了笑:“你醒了?”

陆谭走上前,在他腿边蹲下,仰着脸问:“你喝酒了吗?”

段争点头:“喝了。”

陆谭就往他身上嗅,烟酒混杂的滋味可不大好闻,又腥又苦的,陆谭忍不住皱起脸。但他还没来得及抱怨,段争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低沉的笑,身体忽然放松力道,侧脸压在陆谭头顶,接着不动了。

见状,钟澍成说:“喝醉了。”

段争一个成年男人,要陆谭独自将他扶进房间实在有些勉强。钟澍成好心搭一把手,看陆谭像小媳妇似的跪在床头替段争脱衣服,他自知非礼勿视,挑一挑眉,踢着步子出门去了。没走到门口,陆谭又蹬蹬跑出来,请他也把黄铭鸿拖进房里。虽然不知道黄铭鸿才跑出去,又是什麽时候跑回来的,也总没有让他趴在桌上睡一整夜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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