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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152)

作者: 声色犬马 阅读记录

他拐弯的角度巧妙,右侧有辆没人清理的垃圾推车做遮挡,前方挂满废弃的晾衣绳,绳上头挂着几间破烂的红布迎风飘。再往前是两处范围交错的监控摄像头,段争和黄铭鸿身在视线盲点,对方轻易发现不了。

“那是谁啊,离得那麽远——程东阳的人,”黄铭鸿定了定神,向段争问道,“你收到消息的?”

段争盯着远处那扇拉了闸,还上了两道锁的铁门:“说是一天分两批,三天一轮,每次都到这里。”

黄铭鸿沉吟:“换班这麽固定,看来不简单——难不成是工厂?”

段争一顿:“不大可能。”

“也是,这地方是老居民区,有说这干脆就是津市的贫民窟,轮到城市改造都准备拆了,他们没理由把地方设在这儿,不是等着被抓麽。更何况,这里还是蒋世群的地盘。”黄铭鸿也不信,左右张望一番,无意中半个身子露去巷口,段争眼疾手快抓了他的后脖颈把人拽回来。

黄铭鸿猛然被勒得呼吸不畅,脸涨得通红,刚想咳嗽,寂静的巷道遽然传来动静。

铁锁咔哒响,大约是两个闷在屋里的下属来外边抽烟,随口闲聊。离得太远,声音模糊,段争凝神细听都听不出话里是否有玄机。

好一阵,那二人重新进门,黄铭鸿吊在嗓眼的一口气总算吐回肚里。虽然段争没有出言警告,但睨他的那眼着实狠厉,他自知险些坏事,不敢多话,只心虚地摸摸鼻子。

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黄铭鸿叫了声不对:“我记起来了,程东阳以前好像住这。”

段争问:“以前?”

黄铭鸿点头:“哥你忘了?程东阳出身低,当年十三四岁就辍学跟人做混混,做了两年?三年?后来拜了曾国义才被接走,那之前他就住在这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家应该在西南位置,他老爸听说还是个捞鱼的。”

段争不说信否:“你怎麽知道?”

大抵得失心太重的人都有一个同样的毛病,比如程东阳,贫穷潦倒的出身向来是他风光半生中最深刻的污点,和他前后时间出道的朋友同僚都死的死,远走的远走,而他机遇不断,自乘上曾国义这条大船,他很快改头换面,易姓易名,少有人听说他少年落魄。就连段争都只是偶尔耳闻,没法确定真假。更何况黄铭鸿。

黄铭鸿倒是得意洋洋,指一指耳朵说:“我,津市百达通,谁的秘密能瞒得过我,只要是我想知道的,祖宗十八代都能给他掘出来。”

不理他吹牛,段争姑且信他的消息来源准确:“你说的西南位置是哪儿?”

对比四周,黄铭鸿原来几分自信变成了不太确定:“这里附近拆都拆得差不多了,范围太大,可能需要排查——你还是怀疑程东阳在这儿有活动?”

“刚才那个穿黑衣服的,认识吗?”

“大D嘛,程东阳心腹,谁都认识。不过从他半年前被程东阳处置,我在津市倒是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程东阳处置他,理由是他私自挪款还杀人,他至今还在警方的缉捕名单上。”段争道。

“等等,这个理由很熟悉啊,”黄铭鸿思索半天,“当年冯斌好像也是类似的原因被人举报,曾国义去查,反而查出他偷偷截货还走毒的事——程东阳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看看就知道了。”

黄铭鸿点头:“行,那我回去立刻找人来排查。”

说是排查,其实俩人心里都抱有六分怀疑和三分确定。

后来他们又等片刻,居然有额外收获。没过一会儿,一个颈挂金链的男人出门取外卖,进门前还习惯性地往周边望一眼。发现门边被虫蛀烂的旧木架上摆着两块插满了烟头的湿海绵,他抬脚去踩,海绵挤出一堆深黄色液体,恶心得他连连后退,一闻有股腥骚味,竟然是把黄尿。

“操你老母!”金链男冲里屋叫骂,“谁他妈又在门口撒尿!”

嚷着恶言,他进屋去,闸门甩得砰砰响。

黄铭鸿见此幸灾乐祸:“活该,迟早掀你老巢。哥你说,我们要是真的一次成功,今天这算不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走大运了?到时候我就买他几张大乐透,保管一刮就准!”

有收获,到底是高兴的。段争嘴边浮了笑,呼了把黄铭鸿喜气洋洋的后脑勺,说声“走了”,便径自跨上车。

黄铭鸿摸摸脑袋笑他不解风情,也很快调转车头拐出巷口。

翌日上午,室外降温迅速,室内却有排风机扇叶轮转,但仍熬不过热气蒸腾。

房间正中是三五个背阔胸宽的男人埋头办事。大D啃着脆桃监工,时不时往低头抽噎的手下后背蹬上一脚以作警告。不料监控出现异样,他躬身看向屏幕,三两口啃完脆桃,丢了果核,他嘱咐其他人继续干活不准停,一边套上外套,解锁两道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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