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酿(78)

“啧……可惜呢……世修你弄脏我的莲池了……”满带可惜的看着那微微涟漪的池面，她似乎并不意外他的举动。

“素雪！”她在干什么？！

略带得逞的笑着将打火机塞进他的手心里，“送你……”

“送我？”这不是子墨的吗？

“这原本是我送给子墨的东西，只是现在他还给我了。”他既然还了，那就表示他们曾经有过的约定从此一笔勾销。也好……从此大家就不必再顾什么情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起来似乎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这个打火机果然还牵系着一段往事。

“这个打火机是父亲的遗物。”她倚靠在铺了厚厚绒垫的靠椅上，将他的手拉在双掌间取暖。“是我送给父亲的……所以上面会有我的名字……”

“那怎么会……”怎么会在子墨的手上？原来‘永远的雪’是对她父亲说的……他不禁嘲笑自己刚刚狭隘的想法……他怎么能怀疑她？

“这是我们被易世吾收养后，我送给子墨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想想当时他们不过都只有十几岁，却背负着家族的仇恨一同屈居仇人的篱下。当初相互扶持安慰走下来的日子烟消云散了，十年过去，如今他们却即将站在对立的立场。“我送这个给他，是为了让他和我都记住那一天，记住我们如此忍耐的过活究竟是为了什么……所以这个东西，象征着我和他之间的约定，一起整垮易氏的约定……”

“所以他还了这个，就意味着他决定背弃这个约定了？”现在他明白刚刚子墨的背影为什么那么的决绝，原来他已经决定了他所选的路。

点点头，她因他释怀而轻松下来。抬手示意侍立在百米之外的管家过来，她对世修神秘的笑了笑。“下午你都照我的吩咐做了吗？”

“是，小姐。已经照您吩咐的那样向裘先生报告了，他看来已经相信您与尹先生因为股份的事而失和。”恭敬回话道，这人竟是先前出现在裘子墨办公室里的那个人！

“很好。我不在的时候，园里有什么事吗？”她不意外的看见世修讶异的眼神，淡笑着示意他先别做声，她继续向管家问话。

“回小姐，一切如常。只是刚刚有位应梅艳小姐来访，还送来了一瓶酒，说是来拜访两位……”

“哦？”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示意管家先退下。她笑对世修道，“看来我们怠慢贵客了。”

“素雪……”梅艳来干什么？

“是不是贵客暂且不谈，小姐这份细密的心思倒是无人可及。”厉风出现在他们身后，一脸兴味十足的样子。“我还真没想到原来所谓的‘眼线’早就投向了小姐这一方。”还枉他相信了她那可怜的模样，冒着被世修责罚的危险带她出去。

“厉先生此言差矣，”她是小小的利用了一下他，让他带她出门办事也实在是不得已。“这园子里仆人医护上百，哪些是子墨的眼线，哪些是易世吾的奴才，仅凭我一双眼是不可能全部辨得清的。抓住几个已经辨别出身份的来为自己做事，实在是情势所迫。”

“这……”他倒没想到这一点。细想想她这样活着实在不易，时时提防处处留心……换作一般人都不可能做的到，何况她还病成这样……“小姐如此费心，难怪宿疾难愈了……”

原来先前她生他的气不理他，全是做给这园中的众多眼线及他们背后的主子看的？从他们的话里理出头绪来，世修有些惊叹。他从没想过她身处的环境竟是这样的……

“不用担心什么，我早已习惯这样的日子了。”安慰似的握了握他温暖宽厚的手掌，她浅笑着答道。

习惯……多可怕的字眼，能让人把各种难以理解难以相信的事物都当作平常。揽她入怀，他的手说不出是因为心痛还是愤怒的颤抖。素雪……我不会让你再这样的过下去……

夜幕在不知不觉间笼罩下来，没有月色的夜空看起来如墨般深黑。虽然园内的仿古宫灯已经早早亮起，但却仍让人觉得黑暗……

子墨开着车飞快的离开，黑色BMW如一只受伤的豹向山下冲去——他现在只想快些逃离那个有她的地方。他扔掉打火机，是想要下定决心，而不是要背弃他们曾经的约定。他要赢，而她一定会选择帮那个男人，所以在一切争斗结束前，他们只有对立……

雪儿，我会亲手夺回那个打火机，当然……我也要夺回你！

不知不觉间将车开到了东区，他自嘲的笑了笑。子墨啊子墨，没想到你也有想借酒销愁的一天……

瞥见一旁西装口袋里滑出的名片，他忽然觉得这平日里不屑来的地方竟别有一番味道。将名片重新收进口袋里，他拎着西装下了车。顺着这一片灯火辉煌和震天的喧嚣，他往那家名为‘艳’的PUB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