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上(29)

心念在旁边半日也没吭声，听到这里，来了句，“留在家里就好么？”

宗瑾神色一顿，才笑着解释，“也不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晚上回去，祁老夫人问心诺，“去三房吃什么好吃了？连看礼单都给忘了？”

心诺嘟嘴，“也没吃什么好吃的，就是喝了点桂花酿，八表姐托我给您带了两坛。” 然后才不满，“是不是表哥说什么了，他也没说是今天一定要对礼单呐。”

祁老夫人刮了下心诺的鼻子，“小滑头，你表哥上午就过来了，中午陪我吃的，这会儿和你爹在前面书房呢。礼单我看了看，没什么问题。替你做了回管事，可怎么谢我？”

心诺忙贴心的给祖母捶腿，“哎呀，您老真是的，等我回来多好，又不急这一日。”

祁老夫人无奈的和刚进屋的祁太太道，“真是个猴儿。”

祁太太笑着看着心诺，“还是个孩子，玩心大。”

又对旁边站着的心念道，“你是喜欢喜上眉梢黄花梨的拔步床，还是喜欢花开富贵的水曲柳木拔步床？” 前者偏黄，后者偏灰黑。

心念道，“我现在用的是紫檀木。还是喜欢这个。”

祁太太气结，“那就明日用黄花梨那件换了你现在住的紫檀木。然后把紫檀木再漆下吧。你回来怎么也不能让你随便将就着住吧。”

这话题很不好，而且心诺知道，母亲前段时间买的都是水曲柳木，如果床用紫檀，那家具是不是都要用紫檀的呢？

果然，接下来，祁太太又说，“家具就用水曲柳的，到时候上黑漆，一般人都看不出来。” 是看不出来和紫檀床的色差吧。再则，床是在内室，看到的人不多。

可是心念有些不乐意，“水曲柳和紫檀也差不太多，而且那一屋子家具，出来进去的看到多不好。”

祁太太冷冷的道，“我就怕到时候被你们都当了去，我还要舔着脸去赎回来。不过要是在自己当铺里当了，到也便宜了。”

心念脸涨的通红，半日才捂着帕子就跑了出去。

祁老夫人埋怨闺女，“你这是何必，答应都答应了，她也就在家这么几个月了，你何苦来的。”

祁太太坐在椅子上生闷气，“您不知道，那窦老大偷了老婆的陪嫁去赌，被大太太发现，给气回了娘家。这就是茹芳的好爹爹，幸亏大表嫂反应快，写了信让二舅把茹芳给接到了京中。不然都要被人笑掉大牙了。我怎么就和这样的人家结了亲。”

说着也委屈的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又不指望他们帮衬什么，她既然相中了，嫁过去是苦还是甜我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祁老夫人叹了口气，

“娘，他们这样以后就更要仰仗大姐姐，到时候我们给大姐撑腰，不怕大姐日子不舒坦。” 心诺宽慰娘。

“真是傻孩子。” 祁太太哭了会儿，心里好受多了，听了心诺的话，也笑了，“也只好如此想了。” 后来到底还是把家具都换成了紫檀木的。

心诺奇道，“婆家没人敢给脸子看，有娘家撑腰，自己手里有银子，这日子还不好么。”

祁太太看着自己曾经有些忽略的女儿，心里不免有些惭愧，“傻孩子，出嫁从夫，媳妇侍奉婆婆天经地义。就说窦老二前头休的许氏，还不是因为在婆母面前声音大了么，我们管得了不被休妻，可婆婆管教媳妇我们就说不了什么了。简单的说，婆婆起床媳妇可以服侍可以不服侍。如果服侍的话，那不就是做丫鬟的事情么。我们娘家人能说什么？倒时候难不成还让我去给那个老虔婆低三下四不成！”

越说越有气，索性转了话题，问心诺，“今天怎么没见你虞表哥？”

心诺扭了半日帕子，才道，“我见与不见不是都可以么。”

祁太太奇道，“你不喜欢他？”

“也不是？”

“那是什么？”

心诺心头懊恼，总不能和母亲说，你们觉得谁好我就一定要觉得谁好吧。即便我真的觉得他好，那也是因为我觉得他好，而不是你们觉得他好，我就一定要听你们的呀。

可是这话又说不出口。祁太太不免懊恼自己以前对这个二女儿太忽略了。可随即祁太太就想起来，自己曾经寄予厚望的大女儿，不也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脸么，自己到底清不清楚孩子们的想法？

心诺这人有个好处，一向秉承着有事一定要说清楚的原则，她组织了下语言，还是和娘说了自己的想法，“就是觉得你们硬塞给我一个人，今天是虞表哥，要是明儿是别人，我是不是也要乐意呢。而且，虞表哥是不是也是这么觉得呢，并不是我，而是恰巧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