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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垂屋檐下,仰望的星空(4)

作者: 边上城 阅读记录

她不出声,琚冗更加焦急起来,他拖着受伤的腿就往楼下来,摇摇晃晃没站稳,一跤摔下去,整个人顺着楼梯滑下来,跌在连回清的脚边。

连回清的神智稍稍恢复了一点,她这才听见琚冗的声音在向她求救:“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还抱在她怀里的变形金刚好像也才醒过神来似的,“啪”地一声落在楼梯上,顺着地心引力滚了下去。

连回清的脑子一直处于一种昏茫的状态,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扶着琚冗离开医院,坐上出租车,然后让司机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出租车司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乘客,两个人坐在后座上,各自挨着一边窗口,一个望着车窗外不言不语,一个望着正前方像是在梦游。车子开出去半个多小时了,愣是没一个开口说话。

出租车司机终于忍不住,也不怕被投诉,几乎是在大吼着问:“你们俩到底要去哪?说个地名啊,我这问了三五遍了,你们是聋子还是哑巴,倒是出个声啊!”

愣愣望着车前方的连回清像是一个机器人,缓慢而机械地转头望向琚冗,仍旧昏茫着问他:“你要,去哪?”

琚冗看着灰色车窗玻璃外不停往后移动的街景,他目光无神,整个人像是失了魂魄,好半天才僵硬地说出一句:“随便去哪。”

然后出租车就这样漫无目的地继续往前开,从上午十来点开到夜色降临,车子从市区开到郊区又从郊区开回市区,就在出租车司机以为自己撞了鬼,要把他们轰下车时,连回清才吞吞吐吐说出城南巷的地址。

城南巷在老城区,连回清租住的房子也是那种破旧的居民楼,楼外面的水泥墙是灰黑色的,像抹了一层煤灰,透着一种经年累月饱经风霜的凄凉,楼道里面的墙壁倒是刷了一层白/粉,看着比外面干净些,却贴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小广告,楼里唯一一台可以用的电梯也陈旧不堪,电梯一升起来,电梯顶上就“咯噔咯噔”的一阵响。

连回清很不愿意将琚冗带到这种腌臜又破旧的地方来,但除了这里,她也不知道该去哪。这是她唯一能落脚的地方。

她低着头不敢看琚冗,好像别人看着那座破旧的居民楼就能窥探到她卑微的内心一样,她羞愧极了。

琚冗根本没有在意到这些,他像一个木偶人,连回清扶着他往哪走他就往哪走,他的目光空洞涣散,没有任何可以聚焦的地方。

连回清打开房门,他看到正对着门的床时才像是有了一口/活气,他站在床尾,指着那张大床疲累至极地问连回清:“我能在这躺一会吗?”

连回清把他扶到床上,他仰面倒在被褥上,帽子口罩都没有摘,就那样睡着了。

那天晚上连回清在厨房的地板上打地铺,因为卧房实在小,房东统一提供给租客的床又十分的大,床的面积几乎占据了房间的一半,另外一半空间被衣柜和书桌占据,仅剩下一条狭窄的通往厨房和门的过道,相较之下,厨房的空间就更适合睡下一个人了。

说是在厨房,和琚冗睡着的床也不过就隔了一道门,几步远的距离,因而连回清难以入眠,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琚冗,那个站在闪光灯下,美好得令无数人疯狂尖叫的人,怎么可能会来到她的家里,睡在她的床上呢?

她一直瞪着厨房的天花板,直到凌晨时分才朦胧有了一点睡意。

就在她快要入睡时,卧室里传来一声响动,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接着是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

连回清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坐起身,有些不确定地对着卧房的方向喊:“琚……琚冗……”

这是她认定琚冗活生生地在她家里时第一次开口喊他的名字,她的声音紧张得结巴起来,简简单单两个字的名字从她口中说出来,她觉得嘴角都在发颤发麻。

琚冗却没有出声,回答她的是阳台的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连回清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快速奔进卧室,一脚踩到了刚才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个塑料药瓶子。

卧室里没有开灯,冷清清的月光从阳台斜斜地照进卧室,连回清看得见那个药瓶子上的药名——帕罗西汀。

她猛然看向阳台,琚冗站在阳台的边缘,目光无神地看着窗户外面虚无的夜空。

“琚冗……”

连回清有种濒临崩溃的恐惧,她再次喊出他的名字时眼泪已经疯狂地流出来。

琚冗慢慢地转回头看着她,呆滞而茫然的目光移到连回清脸颊的泪珠上,他觉得奇怪,他有些想不起来他身后为什么会站着一个陌生女孩,这个女孩又为什么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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