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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职业半仙(95)+番外

小量仰着头,“谢……谢哥,这是什么成语啊?”

他没敢喊老师了,待会儿让庞主任误会了。刚才一路走过来,也看到一些老房子门楣上有字,但都是耕读人家、宁静致远之类的。

谢灵涯看了一眼,“这是一个成语,很古老,很艰涩,但以你的学历,应该能理解才对。”

小量心虚地道:“我不太懂古文。”就吃亏在没文化上啊,才念了高中,现在看古代典籍也是挺费脑子,总得查。

谢灵涯:“笨蛋,无是无产的无,资是资本的资!”

小量:“……”

庞主任在旁哈哈大笑起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吧,这字儿是几十年前我爷爷铲了原来的字改的。”

小量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是……”

谢灵涯偷着看了一眼,施长悬还是没笑,他哪知道施长悬现在看到再好笑的笑话,也笑不出来了。

庞主任家有一儿一女,他结婚结得早,两个孩子都上大学了,这次也被他叫回来参加立尸祭。不过他们到庞主任家时,他儿女都出去玩儿了。

在庞主任家,他坐下来给施长悬三人解释昴县一带立尸祭的渊源,“以往这个风俗是被打压过的,你们也知道。但这个习俗还是深入人心,所以后来很快复苏了,而且,现在还不说什么迷信,这个,这个还申请了非物质文化遗产。

“整个昴县,有十几个师公班,就是主持傩鬼头的,不止是祭祖,还有一些祭神、祈福之类的活动,也是他们来。”

施长悬在旁做笔记,他还带了相机,到时候要拍照。

立尸祭是古称,传承下来的仪式都可以叫立尸祭,取其义。昴县当地的形式,叫傩鬼头,核心就是以巫为“尸”,供后代祭祀。

“我有个叔叔,还会做鬼脸壳壳,所以我从小也接触到这些人,比较清楚里头的规矩。”庞主任点上了一根烟,回忆道,“我们的祭日,要提前占卜,才能确定举办时间和规模,而且我知道的师公班很传统,都是用龟壳占卜。然后在祭祖前三天,这些师公都会斋戒,在家静心养神。

“小时候我们村头住着一位老师公,经常有人找他做事,我们每次经过他家门口,都不敢大声惊扰。那位师公还真有些玄,有一次让隔壁县请去做事,掐诀请他家里祖先来享受祭祀,请到主家曾祖的时候,老师公一个班子的人说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家总不来。

“这位老师公点香一算,问主家,你曾祖的腿是不是有毛病?他腿脚不便,所以来不了,除非用马车去请。果然,主家的曾祖曾经摔断腿,留有残疾,去世也早,连主家都是小时候听祖父说过而已。然后他们改换了法术,派去马车才请来了老人家。”

平心而论,庞主任的口才是十分好的,这个故事他也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绘声绘色。揭露答案时,语气还格外带上了几分悬疑色彩。

可惜反响不是很如意,施长悬冷漠地记笔记,谢灵涯和小量先是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捧场地道:“这位老师公是有真本事的人啊,果然玄!”

庞主任有点郁闷,可是很快想通了,“哎,你们就研究这个的,肯定听过更多更玄的事情吧。”

大家笑而不语。

“对了,是不是要看斋戒?”庞主任说道,“我和老师公都打过招呼了,今天可以去班主家里拍一下,他家就在隔壁村,开车过去十分钟。”

庞主任开车,把他们又带到了隔壁村那位师公班班主家里。

班主的妻子接待了他们,说:“他在看书,你们到门口看看吧。”

谢灵涯搭着小量,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量便点头。

几个人走到书房门口,这房子也是那种老式的建筑,屋顶很高,窗子也开得高,屋子里面不是很亮,安了电灯后好多了。

这个地方说是书房,不如说是师公专门“修炼”的地方,墙上挂着七八个木头面具,师公正坐在桌前,看一本泛黄了的书册。听到有人来,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因为庞主任提前打过招呼了,他也不觉得惊奇,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自己的书。

施长悬也只点头示意,然后安静地拍了几张照,刚才在车上庞主任已经给他们解释过了斋戒期间的注意事项,倒不必问师公本人。

谢灵涯的目光在那些木头面具上流连了一下,这些木质的鬼头上用颜料画着五官皮肤头发,嘴角微微翘起,象征着慈祥和蔼的祖先们。

还有一些表情比较威严,大概是代表神灵的鬼头。

大概因为审美风格,无论是哪一种,脸颊上的红晕都特别重,而且上了一层清漆,看起来就像脸蛋油光发亮一般。

等施长悬拍完照后,他们出了这屋子,小量说:“要是单独看面具,我都觉得像是唱戏的,但是放在那房子里,就感觉特别神秘。”

“心理作用。”谢灵涯说道,师公能请神,但是面具也不是每时每刻都附着神魂。

……

回到凤坪村庞主任家里,谢灵涯发现屋子里多了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和庞主任长得颇像,应该是他儿女,另一个年轻男人举着自拍杆,上头有个手机,正在院子里转圈。

庞主任一看到,就招呼了一声:“二黑,你转什么圈呢,狗咬尾巴似的。”

“七叔!”那年轻人差点没蹦起来,“别叫我二黑啊!”

庞主任乐了,“怎么,城里人要面子,二黑都不让叫了,这不你奶奶给起的么。”

庞主任的儿子道:“爸,二……杰哥在直播呢!”

“是吗?”庞主任凑过去,在庞杰的手机屏幕上看了看,上头一排排的小字,把屏幕都快占满了,“哎,你这个上面好像都在叫你拍他们。”

他回头看了下施长悬一行,没错,屏幕上都说让镜头对着他们。

庞杰:“……”

“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里了,明天给大家直播乡村封建迷信活动啊。”庞杰说罢,干脆把直播间给关了。

庞主任一听,立刻盯着他,“你刚说什么?”

“明天不是开总家堂祭祀么,我准备直播一下。”庞杰大大咧咧地道,“网友对这种迷信活动好像还挺感兴趣的。”

庞主任不悦地道:“胡闹,祭祖是大事。”

“那他们怎么可以拍啊,我都听说了,他们也是来拍傩鬼头的。”庞杰看向施长悬他们,“我还是姓庞的呢。”

“人家是做学术研究,而且早就和师公打过招呼,占卜过的。”庞主任之前一直十分温和的样子,这时候却很强硬,“反正就是不允许,你有意见叫你爸爸来见我。”

“啧,算了,我先回去了。”庞杰说罢,晃悠出去了。

庞主任又看了两眼,很无奈,对三人道:“他爷爷和我爸是堂兄弟,他小时候就搬到城里去了,只有年节回来,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对待家堂还是很尊敬的。”

他之前才和施长悬介绍,家族之内对待祭祖活动很重视,还会特意从外地回来,这下就来了个反面例子。

施长悬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这个年代像昴县这样的风气流行才是少数情况。大部分华夏人,已经不会在家供家堂,就连清明扫墓的也越来越少,很多人可能几年去一次。

接下来他们又在村内转悠了一下,和一些老人聊天。

家堂第二天开,晚上三人在庞主任家里吃饭,也没什么娱乐,睡得比较早,庞主任家收拾了一间房给他们。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不过这床很大,是老式的木床,三个人挤一挤也足够睡了。

小量睡在最内侧,谢灵涯睡中间,施长悬则睡外侧。

“晚安啊。”谢灵涯转头说了一句。

施长悬起身把灯关了,然后就着这个姿势背对谢灵涯睡了。

谢灵涯:“??”

大家一起睡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施长悬背对他睡。别说,谢灵涯养成那么多新习惯,其中真不包括和施长悬背对背,施长悬的后脑勺他太陌生了。

可是谢灵涯一想,也不好让施长悬转过来吧,太怪了。于是,谢灵涯带着一丝纳闷睡着了。

反倒是背对着谢灵涯的施长悬,几乎彻夜难眠,他白天一直有意无意躲着谢灵涯的视线,可视线躲开了,心里的形象还是那么清晰。

他清楚地知道,错了的,应该纠正过来。如果施长悬的自制力不强,也无法修炼道术到这个地步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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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灵涯一大早就爬了起来,看施长悬还在睡,心想这倒是难得,我今天比施长悬起得早。哎,这个施长悬眼睛下面怎么有点青色。

谢灵涯悄悄把商陆神摸了起来,问道:“小可爱,你主人怎么了?”

施长悬昨天叫商陆神闭嘴,商陆神一下怂了,怂完又比较后悔,此时谢灵涯问起来,它就羞答答又幸灾乐祸地说:“翻车了。”

翻车?谢灵涯一下了然,哇,是不是道术失败了,心理一下接受不了。施长悬一看就自尊心比较重,小时候说不定是那种写错一道题补练一百道的人。

难怪,难怪心情那么不好,而且不愿意看到谢灵涯——搁谁失败了也特别不愿意看到海绵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