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月吟(81)

品月和子未对视一眼，点点头：辛嫘就是离人泪。

“好，清楚了。”子未点头道。

品月把红烛交给辛嫘，道：“你一个女儿家，这么黑回去多不方便，这蜡烛给你，我们就先回去了，告辞。”

说罢品月试图用头发转身，却忘了子未还抱着自己的腰，这一拽两人一齐“嘭”地跌下台阶，被子未的黑披风一罩，消失在黑暗里。

身后传来辛嫘的自语：“果真是神人，嘭一声就不见了。”

算了，品月趴在地上暗想，还是不要打破丫头的美好幻想了。

“辛嫘是离人泪，那绑回去不就完了。”星陌咀嚼着桂花糕，说。

“凡人食物吃太多你吃傻了吧?”子未不屑地说，“如果辛嫘的和离的是同一株离人泪，那么离人泪的力量大半封在许愿人——离身上，绑辛嫘没用。”

星陌放下盘子，正色道：“不会是同一株，已许愿的离人泪无力化为人形。”“这才是有趣之处，辛嫘身上灵力很弱，她的身体和记忆都是人类的。”子未回道。

两人一人一句吵得开心，品月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突然她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品月在门口停下，回过头，天蓝色双眼澄澈锐利：“辛嫘有问题，大半夜不打灯笼在院里晃，像在躲什么。”

品月赶回亭子，却巧看见辛嫘把红烛往荷塘一扔。

正疑惑，接下来的事让品月更感到不可思议：小小红烛竟点燃了一池荷花，出水的花与叶在空气中熊熊燃烧，映亮裸露的一小片水面，也映亮少女惊慌失措的脸。

“辛嫘，怎么了？”品月忙跑过去，问道。

辛嫘脸色煞白，一把抓住品月，向水中一指：“它来了！”

品月向水中看去，一时只感觉水的清澈温婉与火的狂热灼痛混杂不清，她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感情。

仙草化为人形，恋上人间少年，寒窗苦读待一朝功成，却偏在这时少年双目失明，满腹经纶再无用武之地。

“离，我许你的未来没了。”少年坐着，声若游丝。

仙草心疼：“瞎说，等你的眼睛好了，你会有锦绣前程。”

“嗯，只要眼睛好了。”少年笑。

仙草想起了属于她的种族的使命。耗尽百年修为完成一个愿望，化作凡草归于尘土，这便是她曾反抗的宿命，也是她将拥抱的希望。

但……仙草留恋地看了一眼少年，想起磨墨添衣，举案齐眉，这些都将没有了。仙草看着少年高傲的轮廊笑：我成为你的眼睛可好？

“你的愿望是什么？”仙草问。

少年又笑：“我的愿望啊……”

“这是很郑重的，你要好好许，许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愿望哦。”仙草盯着少年嘴角的笑，猜测他是不是以为自己请了尊菩萨供着。

少年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我，离的恋人，我的愿望是……”

仙草的身体开始消失，她的笑终于被泪水浸透。

“我的愿望是，生生世世娶你为妻。”

“品月！醒醒！”思绪被扯回现世，眼前子未正胡乱抹着她品月的眼泪，那表情像是随时准备抽她两个大嘴巴子。

品月揉着脑袋环顾四周，辛嫘仍然跌坐在地，星陌正皱着眉盯着着火的水塘。

“呃，发生了什么？”品月问。

“品月你……”子未的声音疑惑而藏着点不安：“你在看她的记忆？你是怎么做到的？”

“嘘。”星陌嘘道，“画面在继续。”

品月正打算凑过去看个明白，却被子未蒙住了眼睛：“不许看，小心迷失在别人的感情里。”

感情？品月注意到，子未用了“感情”这个词，而不是通常所谓的记忆。

大火骤息，少女眼神迷离缓缓抬头：“啊，方士哥哥在这……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吧。”

“别慌，你还记得什么？”星陌问。

“不记得了。深夜有火光处总是突然起火，火里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可是等火媳灭了，我又什么都记不得了。”辛嫘摇摇头，答道。

星陌沉吟片刻，拂袖而去：“记不得最好，夜深人静，快些回去罢。”

客房。

“喂喂，你们不觉得很浪漫吗，生生世世娶你为妻……”

第六十三章 洞房花烛夜

两人无语地盯着少女心发作的品月，子未冷漠道：“老天是很公平的，在赐给裔族无限生命的同时不忘取走他们的灵魂，我们只有一生一世。”

“没错，老天是很公平的。”星陌接道，“许愿后仙草本该消失，可这个愿望不但为仙草求了一个灵魂，还改了少年的命数，又私牵红线，凭仙草百年修为远远不够。因此这逆天之举，受到了条件外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