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仪天下(89)

青鸾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阵交头接耳的声音，那仁高娃和宝音、塔拉也在人群之中，脸色阴晴不定。

草原深处，巴鲁铁骑营地，天空阴沉沉的，云层积压得很厚，天气干冷，无论人马，呼吸时都能呼出热腾腾的白气。

“天要下雪了。”一名铁骑和同伴说道：“今年的雪估计会比往年大得多。”

“越大越好啊，这样明年的牧草就特别肥。”同伴回应道：“而且等我们打下王庭，大雪还能替我们阻挡代钦和木图哈的大军。”

“那有什么用？等雪停了，我们还不是得跟他们打上一仗。”先前那名铁骑不以为然：“我觉得吧，早打早完事，我们那位王子可是草原的正统，而且听说还得到了阿斯尔神的眷顾，代钦和木图哈算什么东西，篡位者的儿子而已，等打败了他们，我们可就是单于铁卫了。”

同伴抬头看着天空：“我还是希望早点下雪，要打仗也等到下完雪吧，好歹能歇一歇。”

营地中央的帐篷里，巴鲁正在向凌风描述王庭的大致布局。

“我们这么一路打过来，王庭难道就完全没有应对之策吗？”凌风疑惑地问道。

“或许有，但又能如何？”巴鲁信心满满地答道：“如今放眼整个草原，已无人可与我麾下的三千铁骑匹敌。就算王庭知道了我们的动静，也只能在铁蹄下颤颤发抖，惶惶不可终日地等待审判降临！”

“听说木图哈的大军已经回师了？”凌风问道。

“无妨，木图哈向来治军不严，大军行动缓慢，到这里至少还要三五日。等他千里迢迢跑到这里，王庭已在我们控制之中，您也已名正言顺坐上单于之位，到时木图哈的大军便会分崩离析，真正会支持他的，无非就本族的几千人而已。”巴鲁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单于之位？”凌风看着帐篷中央燃着的火堆，不知不觉竟恍惚起来。

帐篷外开始起风了，风势渐猛，偶尔吹起帘子钻进帐篷里来，将火苗吹得摇曳生姿。

入夜后，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雪花，接着越下越大，风声呼啸，雪花飞舞，天地间变得一片苍茫。

第五十八章 风雪之夜

巴鲁站在营帐外，神色严峻地看着漫天的风雪。过了一会儿，凌风也从帐篷里钻了出来，默默地站在巴鲁身旁。

“这么大的雪，明天还能杀向王庭吗？”凌风皱眉问道。

巴鲁侧过身来，恭敬地微微鞠了一躬：“我也正在担忧此事。王子殿下，请您下令连夜拔营，夜袭王庭！”

凌风微微扬了扬眉毛，平静地说道：“你的铁骑，你下令就好，又何必问我？”

巴鲁依旧保持着谦恭的姿态：“因为过了今晚，您就是草原上名正言顺的单于了。请您下令吧！”

凌风默然片刻，终究还是说道：“我只是阿斯玛大人的忠实护卫，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说完转身入了营帐，巴鲁抬起头，眼神里露出一丝不甘，却又稍瞬即逝。

“呜——”集结的号角声不断在营地上空响起，各个帐篷里陆陆续续有人钻了出来，又马上转身进去，过不了多久，一个一个穿戴齐整的骑兵便迅速跑出了营帐，开始收拾马匹，并按建制集结。

阿斯玛部落营地，青鸾同样站在营帐外，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发呆。

“开始下雪了，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行程？”看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询问身旁的拉克申。

“假如下得大的话，人马都很难行进。”拉克申答道。

“照你看来，这雪会下多大？”青鸾继续问道。

拉克申想了想，琢磨着说道：“今年比往年都要更冷，往年的第一场雪都很大，几乎是寸步难行。”

青鸾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我们的计划是否需要终止？”拉克申问道。

“不用。”青鸾摇了摇头：“不仅不能终止，还得加快速度。我明日一早便启程。你和阿拉格也是，无论风雪多大，一定要将愿意东迁的人带出这里，能走多远是多远，总之不能再和那仁高娃她们搅和在一起了。”

凌风和巴鲁举着火把，冒着风雪低头前行，身后跟着三千铁骑，只不过他们所有人都没有骑马，而是一手牵马，一手举着火把缓慢而行。

雪夜行军，四周一片漆黑，火把照亮之处却又是一片白雪茫茫，幸亏巴鲁带着一匹识途老马，在队伍的最前方努力地辨识着王庭的方向。

王庭营帐，蒙克单于的帐篷里正在举办酒宴，单于宴请王庭各色有头有脸的人物，歌舞升平，灯火通明。侍女们忙碌地在席间穿梭，不断地为主人和客人添加马奶酒和烤肉，时不时还要被揩几下油，甚至有的就直接被客人拖到哪个角落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