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仪天下(61)

胡人骑兵止不住冲击之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身边的同伴接二连三地往陷马坑里栽进去，待得后面的队伍强行拉住战马，整个队形已是一片混乱，冲在前面的队伍人仰马翻，哀嚎遍野。

仅仅一次冲锋，连城墙都没有靠近，守军一箭未发，自己就先折损了近千骑。胡人先锋将领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胡人停下了进攻的脚步，一方面派人手忙脚乱地处理跌入坑里的人，该救的救，该埋的埋，一方面又派出小队人马继续向前探路，果然又探出了几处巨大的陷马坑，胡人立即组织人马就近取土，忙个不停地将这些大坑逐一填平。

待得忙乎了半天，总算搞定了陷马坑后，胡人又被眼前密密麻麻的拒马桩搞得郁闷不已。

拒马桩都在弓箭射程之内，城头守军全部张弓搭箭严阵以待，如果胡人想要下马将拒马桩搬走，则必然死伤惨重。想用套马索远远套住用马拖走，可这些桩子都是斜斜指向自己，套马索套上去根本无法受力，用力一拉就滑下来了。如果置之不理的话，这密集的拒马桩挡在路上，不仅骑兵无法靠近城墙放箭，连步兵都无法大规模攻至城下。

胡人将领阴沉着脸，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咬牙下令到：“强攻！”

随着他一声令下，胡人骑兵纷纷退去，弓箭手和步兵迅速向前，进入拒马桩范围之内。

“放箭！”狂沙在城头大喝道，早就憋足了劲的夏军纷纷松弦放箭，成千上万的箭支犹如暴雨一般射向胡人。

胡人弓箭手一边在拒马桩之间寻找掩护，一边不断地向城头射箭还击，其他步兵则三五人一组，飞快跑至拒马桩旁，吃力地抬起拒马桩就往回走。无论是弓箭手还是步兵，不断有人中箭倒下，又不断有人冲上来填空补缺。城墙上也时不时有夏军中箭倒下，也很快就被下一个人填上空档，中箭之人则迅速被担架队抬下城墙去进行救治。

胡人硬扛着巨大的伤亡代价，用鲜血和生命向前艰难地推进。城头的夏军五六人守着一个垛口，不停地轮换着上前放箭，以免拉弦太频繁而导致手臂拉伤脱力，箭支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城墙外八十步的距离，变成了胡人的修罗炼狱。

草原深处，青鸾独自一人骑在马上，自己攥着缰绳，小心翼翼地行进着，凌风骑马陪在她的身边，神情紧张地注意着她。

“你看，叫你放开手，我自己骑着好像也不太难吧？我是不是很有天赋？”青鸾嘴上说得轻松，双眼却紧紧盯着马儿，生怕它一言不合就把自己踹下来。

“这慢慢骑着自然问题不大，可如果马儿跑起来，那就难控制了。”凌风提醒道。

“哦，如果我想让马儿快些，是不是用脚使劲夹一下马腹？”青鸾问道。

“是的，但也别太使劲。”凌风话没说完，就见青鸾一夹马腹，马儿嘶叫一声就蹿向前去。

“啊！你慢些！”凌风急忙催马赶去。

“哎呀！太快啦！怎么停下来啊？凌风快来救我！”青鸾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原野上空飘荡。

第三十八章 血战雁岭

雁岭关外，残阳如血。狂沙与苍雷默默地站在城墙上，漠然地看着城墙下潮水般退去的胡人，自午后开始，直至黄昏，胡人在战场上抛下了数千尸体，却只将战线总共向前推进了十余步。

“我方死伤多少？”苍雷问道。

“弓箭手伤亡四百余人，其中死者百余。”狂沙面无表情地答道，随即转过身去，吩咐亲兵道：“传令大帐议事。”亲兵得令而去。

苍雷问道：“可有我用武之地？”

狂沙笑了笑道：“暂时还无需大哥出马。”

说话间，先前那名亲兵又匆匆跑了回来，禀道：“校尉，大将军来了！”

狂沙与苍雷诧异地对视了一眼，就看见那亲兵往边上一让，武怀义、武青城父子便沿着石阶走了上来。

“参见大将军！”狂沙和苍雷连忙迎上前去，抱拳施礼。

“免礼吧。”武怀义说道：“胡人果然还是朝这里下手了，今日战况如何？”

狂沙一边陪着武怀义巡视城墙，一边细细将当天战事叙述了一番，武怀义听得细致，不时打断狂沙提出些疑问，狂沙也一一详细解答。

“青鸾，青鸾……”武怀义将这名字念了两遍，看向苍雷。

苍雷低头轻声道：“正是那位。”

武怀义点了点头：“现下她身在何方？”

苍雷道：“由凌风和一名身手甚好的山寨头领护着，避往草原深处去了。”

武怀义借着昏暗的天色往城外瞧了瞧，叹道：“陷马坑、拒马桩，亏她想得出来，竟让胡人吃了如此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