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仪天下(54)

黑虎与苍狼对视了一眼，皆摇了摇头，黑虎说道：“你虽言之有理，然大家都不愿背井离乡而去，我们结作一寨亦是为了共同抵御胡人，眼下还未到放弃之时，恐怕大家难以下定决心。”

青鸾叹道：“那至少要告知大家提前做好准备，万一那日到来，也可说走就走。”

黑虎点头道：“青鸾放心，这些事情我们早已吩咐了下去，而且那些陷马坑、拒马桩、长矛之类的物事也都备好了，全寨上下对这些物事可是新奇得很，若是胡人真要杀过来，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青鸾摇摇头道：“若是小股胡人来袭，我们自然能应对得了，可要是成千上万的胡人杀过来，还是无法以螳臂挡车。”

苍狼嘿然说道：“那是自然，我们也并非一心寻死之辈，能战便战，不能战便退去关内，但也得寻个机会杀一杀胡人的锐气，好让他们知道雁栖山的山贼也不是好惹的！”

青鸾道：“既然寨主自有分寸，那我也就放心了，最怕你们到时杀红了眼啥也不管了。”

苍狼嘿嘿笑了一下，便不再言语。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一名骑兵旋风般冲进寨内，在议事台前拉住马匹，翻身下马后急忙跑上台来，向黑虎等人抱拳道：“赤霞寨北八十里发现胡人，大约千余骑，正往雁栖山而来！”

黑虎等人脸色大变，纷纷站起身来。黑虎朝苍狼和青鸾看了一眼，便下令道：“速速召集全寨上下，准备应战！”左右亲随领命而去。

雁岭关，守军偏帐。

灵空子问他面前的一名弟子道：“这么多时日过去了，塞外还没有那丫头的消息吗？”

弟子恭恭敬敬答道：“尚未有消息传来，此前三名师兄奉命前往雁栖山，之后一直杳无音讯，现形势严峻，雁岭关守军已严禁任何人出关，我们也无法再派人出去核实。”

灵空子沉吟道：“倒也无须再派人出去，且再等候几日。听说三合关那边已经开战了，雁岭关外的胡人可有什么动静？”

弟子答道：“听守军说，他们已经和塞外的马贼取得了联系，雁岭关外胡人毫无动静，怕是三合关那边才是胡人今次的主要目标。”

灵空子摇了摇头：“犹未可知。胡人来去如风，一旦来袭，必是排山倒海之势。”弟子低头沉默不语，灵空子又道：“再等等吧，等到胡人叩关之时，若是再没有那丫头的消息，我们便回石原去。”

第三十三章 兵临城下

黑霞寨内，校场上已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几位寨主做出最后的决断。

青鸾对黑虎和苍狼说道：“还是做两手准备吧，假若这些胡人有千人之众，又是为取雁栖山而来，那我们恐怕没有太大胜算。”

苍狼点点头：“千余人攻击雁岭关是远远不够的，而作为探马人数又太多，这么看来极有可能是冲雁栖山来的。”

黑虎沉吟片刻，下定决心道：“既如此，那便先将老人和妇孺迁往关内躲避，其余人等在此抵御一阵，杀一杀胡人威风再走，也让夏军看看我等实力，莫要说我们望风而逃。”

赤霞寨北门，凌风和数十名士卒站在木墙上，张弓搭箭紧张地看着远方铺天盖地而来的胡人铁骑。

“莫要惊慌，阻挡一阵我们就撤。”凌风大声安慰左右道。

胡人战马奔腾扬起的漫天尘土越来越近，马蹄声汇聚在一起形成响彻天地的战鼓，就像是直接敲打在心头一般震撼，随着马蹄声的节奏，凌风他们渐渐感到了大地在颤抖。

有那么一瞬间，凌风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面对巨人的蚂蚁一样渺小，面色苍白如纸，左右众人也都好不到哪里去，无一不被胡人铁骑的气势所慑服，甚至连一哄而散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数里的距离转眼即至，胡人铁骑瞬间便已冲至寨门百步开外，他们直起身子，搭起弓箭，甚至已经可以看清楚他们狰狞的面孔。

就在黑霞寨守军心理即将崩溃的那一刻，异变突生，冲在最前列的数十骑胡人连人带马突然向地面陷了下去，人仰马翻，后面的骑兵根本来不及拉住缰绳，便直接撞到了前面的人马身上，战马嘶吼、人声惨叫，场面一瞬间变得极度混乱起来。

凌风和士卒们正看得目瞪口呆，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大吼一声：“兄弟们！放箭！”便张弓搭箭，用足了所有力气将弦拉满，随后一松手指，利箭“嗖”地一声破空而去。其他人也渐渐回过神来，纷纷有样学样，不断向前方开弓放箭。

放了几轮之后，凌风瞧见后面的胡人已逐渐稳住了阵脚，开始绕过陷马坑，便朝大家大喊：“走！快走！”听到凌风下令，所有人便赶紧跃下木墙，纷纷骑上早就准备好的马匹，举着火把，一路放火，穿过寨子经由南门出寨，径直往黑风寨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