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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飞梦(2)

围观百姓将信将疑,百户和兵丁们大喜癫狂,嘴里喊着:“天降祥瑞,皇上万岁。”顾不得别的,都跑回去报功领赏。百姓们议论纷纷,好事的还跟着官兵们一起跑去看热闹,人顿时少了大半。

薛慕悠看得一头雾水,询问地看向越天衡,小小声地问:“不应该是块石头吗?”

越天衡一脸讥诮冷笑,每有陨石落地,朝廷和百姓都会认为是不祥之兆,造成灾祸的皇帝还要下诏罪己,如今挖出一块福字碑石,再多疑点朝廷也不会深究,乐不得顺水推舟,高唱升平,甚至还会添油加醋地在史书里记上一笔,算是对当今皇上圣德的旁证。

“这就得问问我的好师父了。”越天衡嘿嘿一笑,果然是高手,这么恶劣的办法都想得到,官员们都忙着去阿谀报功,谁还会来追查陨石下落。

“咦,爹爹在那儿。”薛慕悠发现爹爹站在一个简陋地茶棚边,她惊愕地皱眉,爹爹干吗要死死揪着一个小乞丐?他偷了爹爹的东西吗?

跑过去的时候,她猛地捂住鼻子退开一步,小乞丐身上好臭。

薛云牧抓着他的胳膊,好像毫不在乎,“十两黄金。”他瞪着头发凌乱,一脸污秽的乞丐少年。

乞丐少年哼了一声,想甩开薛云牧的手却没成功,因为脸黑兮兮的,眼白就格外明显,他翻了下眼,正在变声的嗓子公鸭一样粗嘎,“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云牧冷笑,手上加劲,“你拣的东西,给我。”

少年吃痛,表情却更加傲兀,“有本事杀了我!威胁我?老子不吃这套!要石头,自己找去啊,找到了,老子给你十两黄金!”

“哦?”薛云牧显然没把这个小鬼放在眼里,也被他软硬不吃的德行惹得有些火,抬手点了他的哑穴,他的反抗和挣扎都无力好笑,几下就被拖到人少之处。

“爹爹在干吗?!”薛慕悠一直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

“这还没看出来?肯定是这个小乞丐藏了石头。”越天衡一脸好笑,“快跟去看看。”这个小叫花有点儿意思,金子都不要,感觉是块滚刀肉。薛天工智斗小乞丐,他想想就觉得精彩。

“你那么高兴干什么?”薛慕悠也发觉了他的笑容不怀好意,狐疑地瞥着他。

“当然高兴啦。石头也算找到了么。”越天衡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三章 少年恩怨

越天衡抬头望江上流云,水天一色,江风撩动他长袍的下摆,小小年纪却也有一些文士逸客的风骨,他摇头感叹乡野江畔景色的秀丽,故意不去看旁边正瞟着他的师父。

“唉,这正是,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岸流。”他长叹一声,修长的手指一抬,洒水一样凭空划过,“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啊——”

“念完了没有?”薛云牧嘴角抽动,“念完了就来翻翻这个小要饭的身上有没有我要的东西!”

“唉——”越天衡沉醉在写景诗的意境里,又深吸一口气,表情酝酿十分到位,正要开口,忍无可忍的薛云牧在他还没再翻腾出一首酸诗之前一个巴掌拍过去,拍得他的头认罪般地向胸口一垂,连诗带悲叹都中断了。

“快点儿!”薛云牧用眼神暴力地威胁。

“哦。”向来自诩俊杰的越天衡顺势一蹲身,拾起脚边的枯树枝。

“你拣树枝干什么?”捂着鼻子的薛慕悠瞪大眼睛。

“他身上一定有很多跳蚤,我才不要翻他的衣服。我师父刚才抓了他那么久,一定也沾染了不少,一会儿你不要往他身边蹭了。”越天衡波澜不惊地嘱咐,薛慕悠嫌恶地咧了下嘴,又跳开得远一些。

青着脸的薛云牧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身上痒痒的,继续瞪眼威胁徒弟,强忍着不去挠发痒的地方。

被薛云牧扔在树下的小乞丐表情被肮脏凌乱的头发掩住,又被点了哑穴,只是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越天衡嘴上说得为难,小棍儿却极为细致的在乞丐少年身上点了一个遍,彻底得连私处都没放过,乞丐少年受此大辱,气得浑身发抖。

“没有啊,师父。”越天衡皱眉,扔了树棍,走到薛云牧身边。这个小乞丐有两下,仓促之间还想到把石头另为藏匿,不带在身上,怪不得刚才能口出狂言。

薛云牧也皱起眉,跨前一步走到小乞丐身边,“如果你敢喊,我就一巴掌拍死你!听明白没?”

小乞丐咬牙点头,薛云牧蹲身解开他的哑穴。

“石头呢?”薛云牧十分厌烦和这个要饭少年纠缠不清,口气烦躁,“想怎么样直接说。”

小乞丐呵呵冷笑,“有求于我了吧?松开我的麻穴,我不跑就是。”

薛云牧看了他两眼,抬手一挥,乞丐少年浑身一抖,穴道解开。

少年恢复自由并没站起身,反而悠闲地往身后的树上一靠,眼神冷冽地挨个扫过对面三个锦衣华服干净整洁的人,嘴角挑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扶我起来。”他哼笑。

薛云牧啧了一声,刚要发火,被越天衡咳了一声拦住,这回他也不嫌乞丐少年脏了,走过来要拉他起身。

少年一闪,打开了他的手,如狼似鹰的凶恶眼神含着冷笑在越天衡身上一扫,“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哦,是么。”越天衡毫不介意他的威胁,再次伸手拉他。

“不,要她来!”乞丐少年一扬眉,脏污的手指向还捂着鼻子的薛慕悠,她神情间的厌恶从一开始就深深刺伤了他。

薛慕悠吃惊地长大嘴巴,要她去扶他?

“算了,一块石头而已,不要了。”薛云牧受够了小乞丐的窝囊气,一冷脸转身就走。

小乞丐嘿嘿讽笑,“如果想假装离开再暗暗跟踪老子就不必了,那石头对我来说屁都不值,你们不要,我这辈子也不去翻看,直到碰见一个值得我卖的买主出现。”

薛云牧一甩袍袖,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越天衡和薛慕悠都巴不得赶紧离开,薛慕悠还不忘转身瞪了那个痴心妄想的乞丐少年一眼。

挑了一家像样些的饭馆,忙了一早晨还没吃饭,肚子早饿了。薛慕悠慢慢地喝着粥,看楼下过往的脚夫苦力搬运货物,商贩沿途吆喝叫卖。

“师父,不用沮丧。我一会儿再去找那小乞丐,务必拿到陨石。”越天衡沉重的口气吓了薛慕悠一跳,很少听见他用这种腔调说话。

“算了,只能说我们与此石无缘。那小乞丐心思缜密,又记恨上咱们,去找他不过是自取其辱。”薛云牧淡淡地说,口气里带了一丝怅然。

越天衡低头不语,他也知道师父说的对。况且找陨石的人那么多,估计此刻小乞丐早已将石头卖出。当初真是小看了那个小乞丐,行事鲁莽了。

“找家客栈歇一天再回竹海吧。”薛云牧意兴阑珊,他为人率性坦诚,心事都写在脸上,得不到石头他的确失望至极。

薛慕悠慢慢地放下碗,越天衡早就说那石头是陨石中的极品,怪不得爹爹这么失望了。都怪她,当时能忍一忍就好了,扶他一把又能怎么样呢。

最好的客栈离饭馆不远,三人各开一间上房,薛慕悠假装要睡觉嘱咐越天衡不要来打扰她,看着爹爹和他一进房就溜了出去。

码头虽然人多嘈杂,地方却不大,很快就找到刚才的那片小树林,薛慕悠大喜,小乞丐还在原地靠着树半躺。

“喂!”她跑过去,“石头卖掉没有?”

小乞丐翻了下眼不理她。

“喂,问你话呢?”她撅嘴巴,从小到大没碰见过这样难对付的人。

小乞丐突然站起身,向江边走去,绕过七扭八弯的停船小码头,在泊岸的船阵中一条破烂小船前止步,薛慕悠窃笑,也许那就是他的家,他把石头就藏在那儿,她一路跑着跟上。

当地以船为家的人不在少数,像这样废弃的小船更是随处可见,小乞丐利落地跳上船,钻进狭小的船仓,薛慕悠愁眉苦脸,她也要进去吗?光是靠近满身臭味的他就够犯恶心了,还要去他住的船仓?想想都觉得浑身毛毛的发痒。

“喂——”她伸着脖子向船舱里张望,“你肚子饿吗?我带了包子来。”刚才决定来找他的时候她就带了两个包子,要饭的总是肚子饿吧?她还觉得自己很细心呢。

舱里一无声响。

她为难地跺了跺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不定进去一翻陨石就到手了,何必再这么受制于他。

从小生长在塞外,她的水性并不好,一脚踩在船板上小船一晃她就慌了神,几乎是跌进船舱里,裙子还被窄小舱门口凸起的一个木钉刮破,十分狼狈。

小乞丐嗤笑了一声,“笨蛋。”

膝盖摔得火辣辣的,裙子也破了,还被他这么嘲笑,没面子又没里子,她鼻子一酸,泪珠一大颗一大颗滴落下来。

“哭什么?”小乞丐不耐烦。“包子呢?”

“谁……谁哭了?”她瘪着嘴瞪眼说瞎话,把装包子的纸袋扔给他。

“就两个?!”小乞丐鄙夷地哼了一声。“这够谁吃的?”

“你把石头卖给我,多少包子都能买!”这人就是死心眼。

小乞丐坐在船板上吃着包子,一眼一眼瞟着她,嘿嘿冷笑,“你要出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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