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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笑(42)

“后蜀的国君历来也叫‘月王’。”

他本来一脸不耐烦,突然愣住了,想起了什么,脸色越来越白,沉默了一会儿,他想通了很多事。

“你是怎么知道那歌诀的?”她努力呼吸,让脸色尽量平静。

“萧姬告诉我的。”他突然很坦白,很懊恼。

“好,我还是那个问题,萧姬呢?”

“她很好,就快来中原了。你不找她,她也要找你。”他的脸色越来越青,声音也越来越沉。

“你一直怀疑萧菊源,又不敢确定我是谁,对吧?”她苦笑,他艰难的点了点头。

“你提起萧姬,我就有些疑惑,色令智昏哪。”他自嘲的笑了笑。“你对裴钧武说了?”

她点了点头。

“我们的事……”他暧昧地笑,有些残忍。

“也说了。”她一扭头不看他。

“他不在乎啊?”他恶劣的笑出声。

她又不说话了。

“李源儿,你别想的太容易,我伊淳峻的女人谁也别想再碰!这话我对你再说最后一遍,我要娶你为妻。难懂么?”

“不难懂,可我不愿意。”她说。“伊淳峻,你总是让我太意外,你的那些秘密,你的身份,你的所有都让我太累!”

他冷哼,“你累什么?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好!”

“我和钧武早有婚约,裴家和他现在变成这样,与我一直隐瞒身份不无关系……”

“笑话,傻瓜倒霉只能怪自己!裴家弄成这样,裴钧武疯了傻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他站起身,气恼地拂了下袖子。

她淡淡一笑,他置身事外当然能说的这么轻松。

看见了她的笑容,他的脸色也缓和些许,又坐回身,不容她反抗地亲了亲她的小嘴,“别傻了,我的计划你已经知道了吧?杀光他们,再给裴钧武盖个更大更华丽的宅子……”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裴钧武走了进来,显然都听见了。

伊淳峻直直看着他,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你想要什么?”他明知故问,不等裴钧武回答他又抢着说,“她不行!她是我的!”

“你的?”裴钧武冷冷讽笑,“命里注定,她是我的妻子。”

伊淳峻的眼睛又泛满杀意的眯起。

“够了。”小源烦恼的坐起身背对他们两个。“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伊淳峻,一开始我们就约好了,我想要裴钧武的人,你想要擎天咒。”

伊淳峻浑身一震,一声不吭的瞪着她的背影。

“继续你的计划,事成之后,我给你擎天咒,我们也算……求仁得仁。”

伊淳峻紧紧咬着牙,太阳穴的筋都迸了出来。

他转身向外走,第一次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休想!休想!”他扔下一句嘶吼,人便不见了。

60.三人之行

被裴钧武抱在怀里,俯视着躺在床上的萧菊源,这胜利者的姿态并不能使小源高兴起来。

“我们要动身去竹海了,你好自为之,多多保重。”小源神色不动,原本想好好在萧菊源面前表演一番,现在完全提不起兴致了,连对她说的这一句话都懒懒的。

萧菊源也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

小源苦涩的笑了一下,对萧菊源的反应并不觉得失望,所有人的秘密交杂在一起,都只剩下疲惫。

萧菊源的双眼只看着裴钧武,而裴钧武也回视着她,眼神里都是一片莫测含义的深幽。哪些秘密泄露了,哪些没有……对这几个人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终于,裴钧武叹了一口气,抱着小源转身出去,萧菊源并没有喊住他,只是把脸转向墙里,也许为了不想让他们看见她的泪。

院子里……站着伊淳峻。

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冷漠表情,他眼睛里受了伤的倔强神情让小源的心冷不防一阵剧痛。

“二位是要动身了么?”他的语气十足讥诮,“我就不奉陪了。仇杀计划完成以后,我会亲自去讨要擎天咒的。”

他要离开?小源垂着眼不忍看他,是啊,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原本,她以为他会大发脾气,甚至找裴钧武拼命——真傻呀!他怎么会做那么鲁莽冲动的事!

她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

他的心?

最难猜的就是他的心!他的心里有无数秘密,无数阴谋,他可以很温柔,他也可以很凶狠。

手背有灼热的液体滴落,鼻子也酸酸的,她用手无心的一抹——全是血!

裴钧武蹲下身,让她坐在腿上,扶着她的头向后仰,用长衫的下摆温柔细致地擦拭她抹花的血痕。

“这回换成是鼻子流血。”她强作笑颜的没话找话。

“这说明你肺脉的伤恶化了。”裴钧武平静的说,“目前你的心绪最好不要剧烈起伏。”

她一阵沉默。

一直站在一边看的伊淳峻突然走过来,一把揽过她的腰,生生把她从裴钧武怀里拉离。

裴钧武站起身,手一抄,拉住了她的手臂。

“放开,我给她疗伤。”伊淳峻冷冷的说,微眯着眼看着他。

“以后这是我的事。”裴钧武胳膊一收,把她的上半身更近的拉向自己。

“疼——”小源低喊,这回不是装的。

伊淳峻和裴钧武都一僵脸色,又都不愿意先放手。

“放开我,你们!”她生气了!

裴钧武终于叹了口气放开手,伊淳峻顺势把她又抱回怀中。

“呜——”小源觉得鼻子更酸,连眼睛都涨痛了,血像瀑布一样从鼻子里涌出,这种感受龌龊又痛苦。她听见伊淳峻惊慌的低喊了一声,用力地捏她的鼻子。原本就昏沉的脑袋被他这么一捏,眼前顿时黑暗一片。

再清醒,已经在一处陌生的郊外。她靠在一棵树上,半躺着。身下垫着伊淳峻的长衫。

她皱着眉艰难的转动眼珠,傍晚的夕阳让她的眼睛更难受的眯起,半天看不清周遭的事物。

“醒了?”裴钧武正在离她不远处的水边用匕首削树枝,见她睁眼,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仔细看她。

“这是哪儿?”她被河面反的粼光晃得眼睛疼,只好侧过脸来躲避着。

“再有七十里就到竹海了,道路偏僻,只能露宿了。”

“我晕了多久?”她摸了摸鼻子,还好,呼吸很顺畅。

“一整天。”裴钧武为她拂开颊边的发丝,他的温柔动作和眼神让她的心一顿。

“我……我怎么来的?”她别开眼,有点不好意思。

“我和伊淳峻轮番背着你。”看她一怔忡,他的心微微发苦,“我们的脚程比马快些。”他扯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眉目微微变化,“他呢?”

她说起“他”的语调像是一把尖刀刺进他心里,“去拾柴。”

她一愣,忍不住一笑。伊淳峻去拾柴?

裴钧武站起身不看她,默默到河边拣了些小石子。

她也沉默不语的看着他脱俗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背影那么悲哀,让她有些伤心。

他抓了一把石子往江中一抛,漂亮的一招“飞雪留香”,水花激荡过后,几条鱼翻着白浮上水面。

记忆被搅动了,她突然笑起来。

听见她的笑,他也回转身看,嘴角不自觉的也浮现了笑意。

她一笑心就会有些疼,只好用手抚住心口,“原来……原来这招真的是用来打鱼的。”

与她初见时的每一瞬似乎又都在他脑子里闪过,他的心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似苦又甜。

“嗯,”他不想再回忆了,垂下了眼,“功力高低只决定打中多少鱼而已。”

小源笑得更厉害了,都有些喘。

他瞪了她一眼,“别笑,伤会重。”

她点了点头,还是一脸的笑。

小源缓慢的眨了下眼,裴钧武在收拾鱼,修长好看的手指握着刀,划开鱼肚,血淋淋的掏出内脏。这么恐怖的活儿,一身洁白的他做起来,竟然还是那么优雅。

发觉了她的注视,裴钧武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有些难为情的转了个方向,挡住她的视线,“别看,会吃不下。”

她微微笑了笑,“裴大少爷怎么会干这种活儿?”

他背对着她手不停,“我和师父住在竹海的时候,一直是我伺候他老人家的。”他刮好鳞片,仔细的把鱼插在刚才削好的树枝上。

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张罗着,她的心竟然充满了温暖和平静。她把下巴支在抱拢的膝盖上,也许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也不错……至少不会总是被意想不到的事情惊到,心总像被吊在一根细绳上忽上忽下。

脚步声,她无心的一抬眼,看见伊淳峻穿着内衫抱了一大捆柴回来,撞见她的眼神,他冷漠地一翻眼,不予理睬。

想笑……那笑意终于还是消散在浮现唇边的那一刻。

高贵的伊公子即使只穿着内衫,露出一片光洁结实的胸脯还是那么完美撩人。应该说更撩人,至少她的心颤了颤,真是!她气自己在胡乱想些什么!可那晚的记忆……

显然他和裴钧武达成了什么默契,虽然彼此不说话,却也不争执,各顾各忙活自己的事。单独相处的时候裴钧武还看她,和她说话,伊淳峻回来了,他们两个都装不认识她似的,连一丝眼风都不往她身上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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