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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笑(15)

小源漠然地看着半山腰隐约可见的裴家庄巍峨大门,要不是爹对两个义兄的慷慨襄助,裴家何以有今天的威势?

称霸中原武林?她瞥了眼脸色冷肃的裴钧武,笨蛋,一家子笨蛋!抱了只鹌鹑当凤凰,心甘情愿地被一个来自农家的小姑娘骗了这许多年!

她又看了看走在最后的萧菊源,冷笑。她冒充她已经十年了,琴棋书画女工仪态都受了最好的教育,可是她缺乏的还是气度!

她被南宫展和慕容孝一左一右裹挟着,杭易夙一声不吭地跟在他们后面,眼睛却是一刻也不离开她。而她……虽然装做坦然自若,但眉目之间已经满是虚荣的沾沾自喜了。

浅薄!从她见她第一面就是这个感觉,浅薄!她的冷她的傲,甚至她口口声声的专情专注,都不过是夜半烛火,只消轻轻一吹,便湮灭无光!

她也许还以为是她的美貌引来这一切繁华。就连裴钧武,如果她不是萧家的女儿,他就会娶她爱她吗?可笑!她李源儿纯纯正正是萧家姑娘,美貌倾绝,可是……一但她姓了李,什么都改变了!

她简直有些恶毒地想看着裴钧武笑,不知道相伴十年,见到这种场面心里做何感想?驱散她身边的狂蜂浪蝶时心里会感到骄傲吗?

一队彪悍的家丁逆着人潮下山,来客纷纷有礼的避让,更显得他们昂然高慢。

“少爷,小姐!”他们走近了快步赶前拱手作揖。

“嗯。”裴钧武撩了下手示意免礼。

家丁从山脚的一处小院落里抬出几乘肩轿,跪在地上等女客们上轿。萧菊源的轿子比其他人的更精致更宽敞,她上轿时候表情傲兀的几乎傲慢。

严敏瑜和小源都冷冷一哼。

轿子被鱼贯抬入裴家庄的大门,训练有素的家丁护卫肃然林立在大厅前的巨大青石庭院四周。从小跟着师父出入西夏王宫,源儿不得不承认裴钧武把下人调教的不错,较之王宫皇家威仪不减。

刚下了轿,一个年过半百的华服老人快步迎了出来,“少爷,你可回来了!小姐,一路可安好?”看样子是裴家的总管。

“家里都好吗?”裴钧武淡淡环视了一下送礼收礼的繁忙场面,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客房都已经住满,能腾得出的房间也都满了,只好和缙云寺和定云庵借住好些房屋。”裴盛有些焦躁。“公子……”

“不必担心。”裴钧武冷冷一笑,“来的人越多越好。”

“武儿!武儿!”一个大嗓门一路从厅里喊过来,恣意狂妄,粗野豪放。“你可回来了!”人也从厅里走了出来。

源儿仔细看他,裴福充,她的“大伯”。已经接近半百,他身上还带着青愣少年的卤莽冲动。夸张的动作,粗野的言行,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裴钧武他如何创出这么气势磅礴的裴家庄?

她看着他想笑,真有点无奈。他张手舞脚,对过往的下人时不时高声呼喝指示,对来客时殷勤时傲慢地招呼,激动起来还随意吐一口浓痰。他以为他是裴家庄的主人,他以为他在江湖声名雀起,他得意,他放肆。其实,谁都明白,真正的主子是谁,就他不知道。

裴福充和萧菊源其实是一类人。

“这就是你的师弟师妹?”裴福充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向这几个年轻人。他拍了拍拓跋元勋的肩膀,凝神张嘴的看了伊淳峻半天,挨个掐了掐少女们粉嫩的脸蛋。他粗糙的手很没准头,源儿被他掐得有点疼,生怕面具都被他揭落下来。

“老子今天格外高兴!晚上咱们好好喝几杯!”他又咧嘴嘿嘿笑了几声,毫无长辈风范地瞟着慕容孝,“你小子还那么好色吗?身板这么单薄,整天搞女人,虚不虚啊?”

在场的少女们都红了脸,萧菊源格外羞臊,裴钧武轻轻地长出一口气,无奈吧。

源儿真想不明白,当初娘为什么会选中裴钧武呢?如果没得到竺师伯的悉心教导,裴钧武……会变成怎样的人?

慕容孝还笑得出来:“裴大叔,我壮着呢。”

“拓跋小崽子是谁啊?”他瞪着眼,直着嗓子问,“上回把我二弟灌得回了家还没醒酒,今天老子要好好报报仇!”

“行!”拓跋元勋和他一见如故,胸脯拍的山响,“你可别不服老!”

“哟?不服!裴盛,备酒,现在我就和这几个小兄弟较量较量!”

千头万绪的事务,越聚越多的客人,各种叵测的危险……这都和他裴福充没关系,他就不是个操心劳力的人。

萧菊源的狡诈加上天雀剑的佐证,骗他……易如反掌。他轻率粗心的相认又变相的帮了萧菊源一把!

裴盛用眼看着裴钧武,请示少爷的意思。裴钧武抿着嘴点了下头,低声吩咐:“你备好酒菜,来书房见我。”

22.姻缘法术

所有男人都去帮忙张罗寿宴事宜,就连拓跋元勋都整天忙的见不到人影。伊淳峻简直顶了裴家半边天,他在成都还有很多买卖,为这次宴会出力不少。来来往往的办事下人嘴里不是嚷嚷着找裴少爷就是找伊少爷,裴福充和桂大通倒成了两个最悠闲的人。

萧菊源不用说了,走到哪儿都被一群美男围随着。

严敏瑜吃着水果斜眼看着远处树下萧菊源左右逢源的样子,很是不服气。

“小源,小源,别戴着你那个面具了,把脸露出来,一下子就能把萧菊源的风头给盖了!”

小源微笑摇头,真的,看萧菊源越来越陶醉在这虚情假意的繁华里,她心情倒是很好。

慕容惠和杭易夙走过来,笑着和她们打招呼。

“你怎么没围过去啊?”严敏瑜有些挖苦地看着杭易夙笑,他不也是冲着萧菊源来的吗。

杭易夙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围过去?我来这里是父命难违。”

“说的好听,估计是知道自己没戏,知难而退了。”严敏瑜翻着眼说。

“哼。”杭易夙锐利的凤眼瞪了她一下,“随你怎么说了!”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慕容惠笑着摇了摇头,“严姐姐,你干吗气走我表哥啊?”

“你表哥?我没气他呀!”

裴福充和一个道士边说边走,也往她们这边来了,看他的表情对这道士很是敬重。

萧菊源看见了那道士,也快步走过来,盈盈向他施礼,叫他“田道长”。

慕容惠一脸惊喜,“田道长?是田清言田天师吗?”

田道长一揖手,“无量天尊,正是贫道。”

“谁啊?”严敏瑜一头雾水的问。

慕容惠压低声音告诉她俩:“这就是活神仙田天师,据说他算命可准了。”

“哦?”严敏瑜来了兴致,挤过去嚷嚷道,“道长,道长,你给我算,给我算。”

裴福充还一脸信服的敲着边鼓,“严侄女,让他算让他算,可准了!”

他和严敏瑜一嚷嚷,周围干活的丫鬟仆人都张望着慢慢靠近,好奇地围拢过来看热闹。

李源儿站在一边儿冷笑,裴福充这种人最信这些把戏了,她才不信。

田天师一脸慈祥的微笑,“不知道姑娘想问什么?”

严敏瑜很诚实地一横眼,“问姻缘呗。”

见她直口问出来,大家也没觉得怎么失礼,慕容惠也红着脸说,“道长,我也问这个。”

田天师微笑点头,细细看了看她们,又抬头端详了离他最远的小源半天。

“这位姑娘……”他看着慕容惠,“一生无波无浪,水到渠成,可喜可贺。”他又看着严敏瑜,收了笑半晌不说话,严敏瑜被他看的发毛。“这位姑娘吗……恐怕就没那么顺利了,犯桃花煞,有缘无份有缘无份哪。”他摇头感慨。

“什么有缘无份?!”严敏瑜瞪眼,很不痛快。

田天师并没再回答她,而是看着源儿悠悠的笑着说:“姑娘,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是你,贫道算你将嫁贵婿。”

源儿冷笑,贵婿?天下能称得上“贵”的能有几人?皇家王族?胡扯!

她挑了挑眉,“道长,你说说萧姑娘的姻缘如何?说准了,我就信你。”

萧菊源一笑,“好啊,我也想听。”

田天师高深莫测地苦笑了一下,“难说,难说。”

严敏瑜冷哼,因为这个老牛鼻子说她姻缘不顺她很是不痛快,“有什么难说?那都是和尚脑袋上的跳蚤。十年前都定下的相公,还难说?!你准不准呀?!”

田天师见势不好,对着周围尖着耳朵的听的丫鬟仆妇说:“贫道明白,各位姑娘都是想问姻缘的。贫道有一个小把戏,信我者不妨一试。月圆之夜,把心仪男子的名字和自己的生辰八字都写在黄纸上,埋于月桂树下,有缘的自然成就,没缘的也会碰见与这人相似相近的男子。”

“哦?”严敏瑜果然忘记再追问他,心里光想着他说的这个法术了。

源儿微笑,这不是求姻缘的小把戏,而是转移注意的小把戏!江湖骗子的手段而已。

“小源,你信吗?”严敏瑜看着田天师匆忙离去的背影怀疑地问。

小源冷笑,“隔着面具看出我能嫁贵婿,我还信他吗?如果他真灵,就该先算出这不是我的本来面貌。”

“就是!”严敏瑜松了一口气,该死的臭老道,什么有缘无份,纯属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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