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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无垠(19)

天色越来越晚了,她有些不安,闵澜韬去了一整天。他没找到?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她忍不住仔细听院子里的动静,总忍不住抬眼看门。

“在等人?”他冷笑,“闵澜韬么?”

第30章

天擦了黑,闵澜韬才回来了。

蔚蓝听见院子里的声音以后就直直地望着门口,他回来了?他会带回怎样的消息?

闵澜韬进了房间先看见的是步元敖冷漠的近乎挑衅的眼光,他没理他,对他身后双眸水亮的蔚蓝使了个安抚的眼神。

蔚蓝点了点头,当着步元敖不能说起这事,但他的眼神至少让她放下一半的心,至少他没有出意外,安全的回来了。

步元敖冷哼了一声,“有话就说吧,何必眉来眼去的!”他站起身,摔门而去。

心——又无预兆地刺痛了,他愤然而去的身影,让她又想起那个属于她的步三少爷。

闵澜韬看着她……他的心居然也刺痛了,他是不信命的,现在却对命运感到了无奈。再也没有比爱上不能爱的人更无奈的了。

“他们……好么?”蔚蓝看着自己的手,她必须说点什么,想点其他的。

“嗯,比你想的要好。”闵澜韬也乐于开口说点别的。“你弟弟的病我也看了看,恢复的情况不错,”他顿了下,“半年之内痊愈应该不成问题。”

蔚蓝真诚地感谢他,看他的时候居然眼睛里涌起水光,“谢谢你……”知道这一句话说出来太微薄,可她由衷而发。

“离的不远,等你好了,我可以带你去看的。”

去看……

她的心竟然瞬间闪过一丝畏缩。去看破败的家,贫苦的家人——她又想起娘看她的眼神。负担,都是她的负担,可她放不下。

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点了点头,如果可能,她还是想去看他们……毕竟他们是她的亲人,他们再抱怨她,再误会她,她也无法逃避不见。她从小就疼爱的蔚青,她走的时候他还说将来要接她回去——将来?她还会有什么将来?只要他能好,父母就有了依靠,她……也安心了。

院子里响起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好象来了很多人。

闵澜韬挑着嘴角一笑,何苦?步元敖这是何苦?“我吃饭去了,你回去要好好休息。”

回去?蔚蓝的心被他的话和门外的脚步声搅乱了。

林婆婆带着几个下人走进来,四十几岁的人了,看闵澜韬的眼神还是有些恐惧,她只好直直看着蔚蓝。

“爷派我们来接你回去。”

蔚蓝默默抱膝坐在床上出神,穿上了衣服,让她增添了微薄的安全感。果然……她又被安置在步元敖的房间里了。

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了?在伤透了她的心以后……再对她的一丝丝好,其实,都如同在那些已经快要被她遗忘的伤口上撒盐,那些已经被她习惯的痛又都重新剧烈起来。

他沐浴后回房,身上带着温热的水气……她垂着眼不看他,却闻见了属于他的气息。曾经——她是如此迷恋这清新的淡淡幽香,每次闻见她都会不自觉地闭起眼,然后就好象看见最明媚阳光下绵延到天边的无际草原。

她紧紧闭起眼,不是想沉迷于记忆,而是抿住那不愿意流出的泪水。记忆……是的,这香味,他,都只是记忆!为记忆而流的眼泪,无用又可笑,却会让她的心很疼。

他也不和她说话,只是径自躺上床,背对着她。

她有些惊慌,这种情况她倒不是害怕他强要她,而是……她没想过要和他同榻而眠。在这张床上……和他……她又如何还能合上眼睛?

“睡觉!”他突然说,不用看,她那柔柔弱弱却又倔强的样子也在他心里。

“脏。”她说。

他没动,嗤笑一声,“你更脏的时候我也见过。”

她的脸更白了一些,是的,在他面前,她一次比一次脏。她没躺下,他也没再说话。蜡烛烧到头,便熄灭了,一室昏暗。

不知什么时候她也陷入昏暗……是睡着了么?她从膝盖上抬起头,脖子好疼,腰也好酸……胳膊和腿都有些麻。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床外缘一团黑黑的暗影。

她试着直一下腰,僵硬的肌肉却迫使她发出微弱的呻吟。

床外的影子倏地动了,猛地起身,吓了她一大跳。黑暗中他慌乱地掀开她的被子,摸索她腿间下的床单,是干爽的,他出了口气,下床点了蜡烛。

他拿着烛台转回身来的时候,她突然哭了……那眼眸,那焦急的神色——是步三少爷的。

她比他还明白,步三少爷已经消失了,眼前的步爷又何苦时不时叫他回来一下呢?只是这属于步三少爷的瞬间……伤她至深。看见了这样的眼眸,她的心,原本以为不会更痛的心——更痛!

“爷……”她无声地哭着看他,乞求,真心实意的乞求,“就一直当我的爷吧,放过我……”

她第一次向他求了饶,他的好,他的温柔……她实在承受不起。

第31章

蔚蓝呆呆地看着她小屋桌子上的首饰盒,闵澜韬没帮她带回家去么?不应该是忘了,放在盒子边的血被他拿走了,不可能反而落下这么大个盒子。

步元敖虽然免除了她的工作,却不许她走出弥纶馆,比起之前,她反而更加不自由。除非闵澜韬来找她,她是不可能去修德苑问清原委的。

她有些着急,上回娘说家里只剩很少的银子,又处处要用钱,也许这些首饰是可以解爹娘的燃眉之急的。

沉吟了一会儿,她走出了自己的小屋,她得找香琴帮忙。

香琴有些犹豫地看着她,其实蔚蓝要见闵澜韬也很正常,她的病刚好,或许有什么不适想要再问问。但是……做下人久了,就很会看主人的脸色。爷、闵公子和蔚蓝之间总有些说不出的纠葛,她也弄不清楚,只知道有关蔚蓝的事就会让爷很暴躁,而且还和闵公子打了架。虽然她很同情蔚蓝,但发现爷对她的异常以后,她谨慎地与她保持了距离,反而不像她初来时那么坦然相助了,毕竟她也不想把自己卷入麻烦当中。

“香琴姐,我只是想见一下闵公子,请你派个人找他来就好。爷在前院办公,我……我只是想问闵公子一些事,一定会在爷回来之前说完的,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见她犹豫,蔚蓝恳求着,有些着急,甚至有些结巴了。

香琴无奈地看着她……蔚姑娘真的很漂亮,娇柔的让人忍不住怜爱她。尤其她大大的眼睛哀愁地注视的时候,谁会忍心不答应她的请求——爷……也许爷也是被她这双清澈美丽的眼睛看得心软,想恨又恨不起来,只好自己发脾气。

“好吧。”她叹了口气。

闵澜韬走进院子的时候,蔚蓝感到自己甚至有些激动,见他一面——也成了一件为难的事。

“闵公子……”她焦急地迎向他,想说,香琴又在一边忧心忡忡的看着。她尴尬地看了香琴一眼,香琴看明白了她的眼神,默默地走开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她和闵公子有什么不能当着她面说的秘密吗?

“小心!”闵澜韬扶住她的手臂,她走的太快,都有些微喘,他瞪她一眼,现在的她还是要好好调养的,尤其不能剧烈活动。

蔚蓝抓住他的胳膊,“闵公子……我的首饰您没带给我的家人吗?”

“没有。”

蔚蓝一愣,没想到他回答的那么干脆。

“我给了他们一些银票。”闵澜韬有些尴尬,冷着脸看着旁边的树。

“银票?”蔚蓝晃了晃他的胳膊,更迷惑了,“哪来的银票?”

闵澜韬转回眼瞪了她一下,“就步元敖有钱吗?你的首饰自己收好,也不值几个钱,我没拿。”

蔚蓝心烦意乱的看着他,他拿自己的钱救济了她的家人?当初她只是想让他帮着跑下腿,没想到……事情让她弄复杂了!现在……她要如何偿还他的钱,他的情?

“您……您给了他们多少钱?”

“一千两。”

一千两?!蔚蓝吸了口冷气,如今的她,如何能凑起一千两还他?

“闵公子……”她突然又绝望了,虽然他帮助了她,他的好意却让她陷入更深的无助。“这笔钱……”她想说她会想办法还给他,可是,她想什么办法?她有什么办法?不还?就说几句感谢的话?不,她也做不到……

“哼!”闵澜韬看出她的心思,生气了,“我没想让你还!我每年义诊送药,接济穷人的银两都远远不止这个数!就当我施舍给你那一家老老小小了。”他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施舍?

她微微苦笑,是的,施舍。她、她的家人现在全靠施舍而活。靠步元敖含着恶意的施舍解药,靠闵澜韬一片仁慈的施舍金钱。

“闵公子……”她追上去拉住了他的袖子,他又转回身瞪她了。

泪水无奈又悲哀的流下,她却笑了。“谢谢您。”

卑微如她,没有谈“偿还”的资格——她只能学着接受施舍……或许,她又苦苦笑了,她该庆幸,还有人愿意施舍给她。

闵澜韬皱起眉,也许他真的太莽撞,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而且,刚才他那话……她带着泪的笑,她挣扎的感激,居然让他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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