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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则嘉勉(63)

看到是周轸打来的,她没有意外,只问嘉勉,他找你干嘛?

嘉勉没说话。

副驾上的嘉励也不多说,径直帮嘉勉接通了,那头说了句什么,嘉励只是告诉他,她们在干什么要去哪里。

周轸没再说话就挂断了。

之后的一路,姊妹俩都没怎么说话。

快到车管所了,还没进大门,就有执勤分流的工作人员在分流,车辆上牌的往东,探头出去看,乌泱泱地排队车辆。

泊停下来,也因为车油足够了,嘉勉这才开了冷气,外面好热。

副驾上的嘉励冷不丁地问她,“周轸知道你的事嘛?”

嘉勉面上不置可否,其实她想说,或许他已经知道了。那天在他家,嘉勉就该诚实告诉他的。

气氛有些凝固,嘉励很快拨云见晴的面容,“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其实早该明白的,他小时候就待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嘉励说不明白。

总之,人与人的缘法很奇妙,像互为闪耀的星星,有些看似很近,却隔着一光年;

有些明明很远,其实又一步之遥。

聪明人自当即刻醒悟,愚昧者才会作茧自缚。

嘉励定定望着嘉勉,“这么说,他喊‘丈爸爸’,也说得通。”叔叔也算半个岳父罢。

“嘉励……”嘉勉的心乱极了,这个时候,她一点不想和嘉励讨论这些。

二人如同课文里的两小儿辩日,她们丈量的标准不一样,圣人也无解的。

无解才是最大的解。

嘉励从来不是个被规训者,她始终不完全站父亲和兄长,很多事情,你全然冷静客观只是你没有入局,当局者迷这话从来不是噱头,如同我们开车,很多事故发生惨烈,不是因为我们技术不合格,仅仅因为盲点太多。

看不见足以致命。

然而,事实证明,嘉勉确实错了,错的是,她托付错了人。

那个男人从头至尾,只当嘉勉是个玩物,事后找补送那四个箱子足以证明。不过是名利双收男人的空虚自我感动罢了。

嘉励唏嘘地假想如果,如果伯伯没有去,如果嘉嘉一直没有离开他们,现如今,她就是再矜贵不过的倪二小姐,凭她的心性,十个周轸都不足与她相配。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药吃。

“嘉嘉,不是我说酸话,你和周轸……”

嘉励的话没说完,嘉勉这边响起了叩窗声,车里的姊妹俩一齐望过去,说曹操曹操到,

周轸站在外头,没有俯身,只是不耐烦地叩着车窗,一遍比一遍强烈。

嘉励都被他唬住了,嘉勉始终无动于衷。

她缓缓降下车窗,没有说话,等着他的赐教。

周轸却什么话都没有,手径直伸进来,摸开了车门锁,扽嘉勉下车。

气力很粗暴,前后都是车,他这样的动静,自然引得旁人注目。

嘉励见状不妙,也跟着下车,喝斥周轸,“周轸,你大白天发什么疯!”

“这是我和她的事。”周轸扽着嘉勉下了车,即刻拎着人就要走,绑/票的架势。

嘉励气得跳脚,“周轸,你要死了,真当我们倪家没人了是吧!”

某人回的话更是猖狂,“她家是早没人了!”

少他妈跟我充大头,早干嘛去了,当年能放她走,就足以说明亲厚不到哪里去,

事后找补的恩情又有什么意义!

周轸混账到头了,他扣着倪嘉勉的手腕,一字一句的重复他的话,看着她的眼睛,“不是嘛,你爸早死了!”

“不然,他会允许你跟那样一个男人?”

“倪嘉勉,我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就不该管你,由你走丢算了。”

第28章 3.9

时间倘若有轨迹的话,那么也许是有弧度的,括起来,它该是个闭合的圆,

圆里的俗世人,经历着曾经经历过的,反反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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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是五月,七岁的嘉勉在桐城的巷弄里迷路了,那晚隔着雨幕是周轸先看到了她,一个不经意,一个不经事。

若干年后,他在车外,她在车内,

斗转星移,他还是找到了她。

嘉勉默许他的话,是的,也许当年她走丢了,于他们是最好的结局。

她永远记得那年去周家,周轸在走马楼的二层上,倚在一盆杜鹃花边,少年俊俏过了花,他一直是这样散漫随性的人,金尊玉贵堆砌出来的脾气。说好听点是狂妄,说难听点就是毫无边界感。

初露端倪的炎炎天,嘉勉由着他扣着自己的手腕,然而出口的话却带着十足的冰寒,“那是我自己的事。”

周轸一身商务穿着,衬衫领带的扮相,他闻言嘉勉,让她再说一遍,“倪嘉勉,你看着我!”

后者顺他的意了,汇上他的视线,正预备一字一字重复她的态度时,周轸一把扽着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