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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则嘉勉(136)

她不死心,依旧把边边角角地再寻了个遍。工作的倪嘉勉永远冷调色,绸衫掖在一步裙里,背后看,纤瘦的一柞能把她腰量住。

周轸从床尾凳上起身,抽出的腰带从凳子上掉到地板上,磕出重重的声响,他人往她影处去。

不巧,司徒打电话给嘉勉。对方到家都洗过澡了,问嘉勉他们到家了没,戒指找到了吗?

没有。梳妆台前的人才应了这么一句,身后的影子就落了下来,他撩开嘉勉的头发,等待着她开口,气息起伏前一秒,某人精准地咬得怀里人出了声。

因为她们点的栗子蛋糕最后都没来得及吃,嘉勉让打包了,给到司徒,司徒妈妈还在电话那头谢谢嘉勉,说难为她惦记。

这头的嘉勉有些难堪,因为知道是司徒润色了人情。

语音通话里,嘉勉只得顺势说着,有机会去看司徒太太。

周轸挤坐在嘉勉身边,与她反向肩并肩,听着她匆匆把电话讲完,夸她如今越来越会体贴人了。

除了不体贴我。

嘉勉搁下手机,也暂时搁置找那枚戒指。

折腾了一个晚上,她面上的妆脱去了好些,但镜前灯下,却又别致的温柔,雾面、暧昧。

袖口遮住的手背露出的手指,周轸才发现,她又涂了甲油,熟樱桃的那种红。

她也只涂这一种颜色,涂一段时间又洗掉,过段时间再重复来,小孩脾性。

大概她太淡了,周轸尤为偏爱这样妍秾的颜色落在她身上。醒目鲜活。

他手臂去捞她的腿弯,情浓的时候,言语显得过分多余。

“周轸,我有话和你说。”

“边做边说。”

他抱她去卫生间。洗手台前,嘉勉挣不过他,最后干脆撩了冷水泼他脸上,她说,“我有话和你说。”

“说。”周轸被冷水一激,去掉半边魂,两手捉住她的两只脚踝。

嘉勉执意撇开他的手,要从台面上下来,“你先洗澡。”

某人有点不依,他问,“我妈那里是不是又生后文了?”

嘉勉有时很中意周轸这一点,他敏锐,可是抓大放小。或许就是很多人说的,优点亦缺点。

二十六岁的倪嘉勉,唯独对着周轸的时候,沉默但也最大程度的诚实。

她略微歉仄地伸手去替他拂面上的水渍,也一点点描摹他,连司徒都认为他们兄弟俩周轸更出众。嘉勉作为周太太,没有理由不徇私,她朝周轸坦言,“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在周先生不事后的前提下。”

嘉勉说,周轸的事后过于宽容,像个昏君,你要什么他都答应。

*

如轲哥哥所言,周轸是个拼命三郎。

他其实很忙,连轴转起来,兵荒马乱的感觉。

他做什么都这样风风火火,情.事亦然。

回到几天前的那个问题,“你觉得我们这样在你父母那里算什么?”

彼此洗漱完,周轸难得闲心坐在床畔看梳妆台前的嘉勉梳头发,梳子上沾着几根,嘉勉低头细致地揪下来,听得到她平静的口吻,自问自答,“情人。”

嘉勉说,无论家里家外,其实她更像周轸的情人。

只是他嚣张跋扈,把一个情人该有的标配搁到了妻子的地位上。

他父母也这么想。

这个词搁在别人身上或许只是调侃,唯独嘉勉不喜欢,它像她过去的一个沉疴。

无论周轸承不承认,他妈妈多少因为这个沉疴看轻嘉勉……

“她不敢。”周轸的目光很笃定,又很冷漠。

嘉勉一袭白色睡衣,素面如水,望着周轸,“这也是情人的待遇。”

周轸听闻她这一句,即刻面上起了阴郁,他去到她身边来,抢了她手里的梳子,啪地拍在妆台上,问她,“怎么就情人的待遇了?”

“你大包大揽不让你妈与我干涉半句,就是。”嘉勉眼见着周轸急了,她也跟着急了。

情绪就跟沙包一样,破个口子,后面很难兜得住,流沙倾尽。

嘉勉说,周轸出差这几天也是好的。起码他们能冷静地想一想,或者是她冷静地想一想,因为看样子,周轸没有,他很难去想,性情使然。

他去认真想,就不是周轸了。

方姨是他们周家的人,嘉勉一个字没有发落,他就给人撵回去了。

“我不是怕你不自在嘛,事实就是,你不自在。”周轸眼里心里容不得别人的感受。

“所以你发落人,你妈不开心,质问我们也是情有可原啊。她说得对,家里用了十来年的老人,我们毫无敬畏心。”

“我用不着对一个不该欠一分钱的打工人有任何敬畏心。”

他们回来到现在,地暖还没顾得上开,嘉勉饶是洗过热水澡,身上依旧凉津津的,而周轸,哪怕挨着她坐在一张软凳上,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