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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9)

楚云飞脑海里闪过那匆匆一瞥决绝的背影,不置一词抬脚进了客栈。另一年轻人随即跟上来,不过却没继续说了。到了房中,楚云飞反而问他:“你可认得京城王家的人?”

“可是祖籍苏州,现任吏部侍郎那个王大人?”因是楚云飞引出这话,又在房中,没有外人,这年轻人便毫无顾忌了。笑嘻嘻道,“弟还当哥哥不爱这些趣闻呢,原来也爱。说起这王大人十分得圣上隆恩,又礼贤下士,声名不错。弟新得的这个趣闻,便与这王大人有关,倒不是王大人本人如何,而是他的长子。他那长子,弟也有幸见过一两回,生的相貌堂堂,最是一品风流,别说你我,整个京城也难寻出他那般品格的人物了。以前弟看了些杂书,书上说生成这般的人,大多是为情种。这王大人的儿子果然是个情种……”

楚云飞心头没来由地一叹,那决绝的身影又在脑海中一闪即过。

另一年轻人唾沫横飞,说得十分精彩,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说那王公子如何爱慕陈家的小姐,又如何下定决心挑战礼教,非要娶了他心爱的女子为妻。他说得绘声绘色,对其中的主角更是大加赞赏。

正说的劲头儿十足,一直没言语的楚云飞猛然道:“倘或是那姓王的,见着人家姑娘生的貌美,起了邪心呢?”

话头被打断,这年轻人倒也不恼,笑道:“天下貌美的女子多的去了,依着王家的势头,和那王公子的相貌,貌美的女子那个不动心?便是七八个美妾也是消受得起的,怎么独独就爱这一个?这一个,听说还是个庶出,虽说陈家的庶出也比一般人家的嫡出好,但王家如今的势头,娶陈家的嫡出也不为过。”

“话虽如此,陈家的教养想来也是极严厉,如何会容得下出这样的乱子?”

那年轻人又笑道:“难道哥哥不曾听说这么一句俗语?老鸨爱钞,姐儿爱俏?说不得那姑娘见王公子生的风流倜傥,一见钟情,恰好这王公子也是个多情的种……”

楚云飞脸色沉了下来,这年轻人方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说得太过了,陈家再如何也是清流一派,养得闺女被他拿出来与窑子里的粉头相提并论,正琢磨着如何把这话带过去,心头却是一转,意味深长地盯着楚云飞傻笑。

楚云飞蹙起眉头,年轻人释然笑道:“都说传言不可信,看来也是可信的,陈家那位佳人果然是位佳人,哥哥也果然见过了那位佳人,否则哥哥这食古不化的心性儿,怎么突然理会起这些?真不知那位佳人到底生成何等模样,哥哥你见了一次便放在了心头……”

他调侃味儿十足,楚云飞只觉得一只苍蝇卡在了喉咙里,脸色极是难看。

明玉从顾氏屋里出来,便一路朝寿嬉堂去,香桃一路尾随,思来想去却是一叹,扭头瞧了瞧三五步之外跟着的婆子们,心头少不得暗暗着急。十三小姐的性子也太倔了,纵然还了她清白又能如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倘或传开了,就算是清白的,她这一辈子也差不多葬送了。又想到她朝四太太说的那些话,这性子虽倔强,却叫人可敬,少不得又是一阵惋惜。

她一路走一路想,没有注意着人,明玉亦是一路走一路想着到了陈老太太跟前该如何说,两人皆没注意到小径上突然冒出来的人。

这个人正是明珍!

------题外话------

感觉小标题不对文……囧!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归纳……

谢谢亲亲们的鼎力支持!

☆、012:游说

后面的婆子远远儿便朝明珍见了礼问了好,香桃却是下意识地朝前走了两步,作势将明玉护在身后,警惕地注意着明珍朝明珍见礼。

这是出事后明玉第一次见着明珍,怔了怔才想起见礼的事来,明珍却不看她,朝香桃等人道:“我有话要与十三妹妹单独说,你们先回避吧。”

香桃犹豫着不依,明珍冷声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能把十三妹妹怎么了不成,你们也不必远远儿避开,站远些就罢了。”

香桃见跟着明珍的丫头婆子也远远避开,这才依了明珍的话,和其他婆子退到了一丈开外。

明珍、明珠两姊妹相貌上像三老爷多些,三老爷是陈老太太生养的四个儿女中最像太老爷的一个,她们姊妹便是随了陈家的相貌。

十七岁的明珍,因待嫁闺中,鲜少出门走动,身段偏高,圆脸,笑起来一团和气,这一次见到她却是比往常瘦了一些。明玉不知明珍拦住她要说什么话,心头却也起了防备之心。三太太恨不能将她生吞了,而作为当事人的明珍,心头的怨怼只怕比三太太有过而无不及。

实在没想到,明珍的脸色却缓和下来,追忆着说起往事:“还记得三四年前你受罚的那件事儿么?”

明玉不知她怎么忽然提起旧事,倒也点了头:“还记得,不过想来也是阿珠年纪小玩闹罢了。”

明珍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道:“那不是阿珠的主意,她脑袋生的少了根筋,如何能想到这些?那个时候你们一起读书,你十分得先生喜欢,阿珠为了也能得先生一句表扬,半夜里点着灯习字,因此还病了一场。可无论她如何努力,先生可能会表扬你、表扬阿菲,却独独不会表扬她一句,我因见她为此伤心难过,便出了这个主意。”

说罢她轻笑了一声,继续道:“后来你受了罚,在祠堂外头跪了两个时辰,而我和阿珠虽没在祠堂外头丢人现眼,却在祖母卧房跪了两个时辰。”

明玉不由得抬起头,她知道自己跪了两个时辰,明珠并没有跪,却没想到……

“祖母知你本分老实不撒谎,我们不但跪了,还罚抄了十遍家训。”明珍抬起头直视明玉,冷声道,“连我娘也被祖母骂了一顿!”

明玉不知该如何接这话,那是她第一次为自己辩解,后来也明白陈老太太罚她的缘故,她虽觉得委屈,想到自己托生在姨娘肚子里,早已释然。

明珍又道:“阿珠外面看起来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其实最是胆小,禁不住祖母逼问便说了实话。十三妹,我今儿告诉你这些,倒也不为别的,阿珠那丫头是个直肠子,你觉得委屈,她也觉得委屈,我是她的亲姐姐,自然是帮着她说话的。”

明玉不解,明珍这般说是要与自己和好么?要知道,当初能得先生几句称赞,却也与自己的勤奋努力分不开。她资质平平,又是这样的身份,能读书认字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运到,焉能不用功?

明玉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明珍,明珍微微笑起来,似是自嘲道:“我也知,无论我和阿珠如何努力,终究是不及你的。你虽是姨娘生养的,却样样出挑,也莫怪祖母疼爱你一些。就是我,也暗暗地十分欣赏你。”

明珍眸子闪也不闪地盯着明玉,仿佛发自内心,道:“也不知修了几世才修来姊妹一场,虽则有些不愉快之事,可这么个大活人突然间没了。岂能不叫人伤心?志远对你情深意重,而我又因他耽搁了这两三年光景,你虽比我年幼,书却读的比我好,那些道理想来你也是明白的,我原本不如你,输也输的心服口服。你大概也知,四叔要送去你去京城的事了。我也略知一些,那位老大人府上已有十来房妾侍,这是其次,那位老大人已五十来岁。从前四婶婶尚可阻拦一二,给你寻个相当的人家,眼下却是不能够了,你既与志远情投意合,同样是做妾,到底这里还有几分情分,年纪又相当。我别无所求,只想十三妹看顾我些吧——倘或退了亲,我还能寻什么样的人家?这天下的夫妻,不是没有恩爱的,然我却没那样的福气……”

竟是来劝她的,明玉愣住。三太太要强,明珍和明珠素来也是要强的性子,而这一次她们却都委曲求全。

她说得推心置腹,明玉焉有不动容的,郑重地道:“那姓王的我没见过,何来的情投意合?任他这般说,往后还不知要惹出多少荒唐事儿来,七姐姐既然想着我,我也不能不为七姐姐想一想,这样的人果真七姐姐嫁过去,能得到什么好?”

明珍暗暗地捏了捏手里的帕子,面上丝毫不露,只做出一副无奈状,感叹道:“俗语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天下的男儿也都一个样儿,嫁他和嫁给别人有什么区别?”

明玉吐了一口浊气,道:“七姐姐不用劝我,我是清白的,倘或非要以死来作证,我也情愿!就是死,我也要清清白白地死了!”

而明珍这些话难道不是要将她置于死地的?

明珍登时变了脸色,阵红阵白,却还隐忍着不发作,道:“纵然是清白的又如何?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也不过是个庶出,将来配个中等人家,还不知夫婿长什么模样,他既对你有情有意,便是做妾也是贵妾,如他这般人物,你那里寻去?只要你点了头,老太太那一块便由我去说。”

明玉岂能不明白这些道理,便是她没出这样的事儿,将来也不知能嫁个什么样的人,眼下又出了这般荒唐的事儿。

明玉紧紧抿着嘴唇没言语,明珍见她不动于衷,咬牙道:“冥顽不灵,你一心寻死,我念着姊妹情分,为你着想却显得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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