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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欢(23)

作者: 望烟 阅读记录

殷铮身子前倾,双臂支撑在沙盘边缘,眼角睨了站在帐边的男人:“赵大人过来看看,这盘上哪一处还需改进?”

站着的那人可不正是当日被仇浮抓回来的赵会,赵大人?只是此时的他完全没了之前的气势,身上褴褛着一件薄衫,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伤痕。

他勾着身子,脖子上一条清晰的伤疤,狰狞着像一条猩红的蜈蚣。这就是那日,他困在麻袋里,殷铮扔的快刀造成,只差那么一点,喉管就断了。

“下官不敢。”他哑着嗓子嗫嚅。

殷铮收回视线,转身走去主座,宽大椅子上铺了一张虎皮,毛皮新鲜。

“赵大人好好养着,等哪一日说不定就可以回京了。”

“不敢。”赵会低着头,几日来的磋磨,他的脊梁早就弯了。而且他也明白,留在东陵这么多日子,即便是回了京城,有谁还敢信他?

他以前只知道这个铮世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不过是有个好身份而已。如今看人一身银甲,分明就是高位上之人……

“对了,”殷铮于座上双腿交叠,手里拿着一封信,“赵大人说说,这东海剿匪之事,是谁提的?”

赵会咽了口口水,脖子隐隐作痛:“太子,说是东陵殷家兵多将强,可以拿下海寇老巢。”

“哦,原来如此,”殷铮颔首,“我那表兄惯喜欢打磨别人家,真闲!”

“侯爷真爱说笑。”赵会干笑着,比哭还难看。

静默不语的仇浮哼了一声,他最是看不起这种软骨头,对着晃一晃拳头就跪了,哪像个男人?

殷铮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淡淡道:“下去吧!”

赵会弯着腰走了出去,已出了一身冷汗。

帐中静了,落雨敲打着帐顶。

殷铮解开小臂上的护腕,也就几日没回城,想不到那个便宜弟弟差点儿没了。

“殷家的陵园?”他问,自旁边桌上捡起一封信笺,盯着上头秀丽小楷。

“是,刘总管派来的人是怎么说的。”仇浮回道,“侯爷可要去拜祭?”

殷铮身子后倚,笑了声:“老东西可不想见到我这个逆子!”

历经昨夜的风雨,道路泥泞。

一路从侯府出城,去了殷家陵园,又转来了城郊别苑,马车的轮子被泥浆裹得厚厚一层。

赶车的车夫蹲在那儿,拿着刮板清理着车轮。

沈氏方才在丈夫陵前哭了一场,所有的挤压在心底的话吐了出来。可怜再不能如以前那样,相对言语,只能对着冰凉的坟墓。

她红着一双眼睛,被张妈妈扶去房中休息。

这边之前就过来知会过,因此下人早就收拾好房间。

沈妙意一身素衣,也想起之前的时光。殷雨伯对她不错,亲生女儿般,每次外出回来,总会对她和殷平讲一些趣事。

这边离军营也就一会儿的功夫,想来殷铮过来是很快地。

到了准备好的房间,月婵把窗扇打开,透着气。

外面一片池塘,荷叶连片,水中探出几只莲蓬。她每次过来,都是这处房间,摆设也是熟悉的。

坐上躺椅,她手中提着一枚青色香囊,圆圆的,底下坠了一条翠玉色穗子。

月婵看了眼,不禁夸赞:“姑娘针线最好了,瞧那竹叶绣的,跟真的一样。”

沈妙意笑了笑,香囊的气味柔和,是她早先单独配好的,想着竹叶的话,也配殷铮了。

这次要表达谢意,答应的生辰礼也该送上。对殷平的事,其实说明殷铮这人其实不算坏。

伸了伸腰,沈妙意刚要躺下休息,一个婆子进来,手中送上一封信,说是城里送来的。

“城里?”沈妙意吓得心跳到嗓子眼儿,颤巍着接过那封信,生怕说的是关于殷平,明明人都好起来了……

忐忑着拆开那空白信封,展开信纸是熟悉的字迹,她秀眉不禁皱起。

他怎么来了?

“月婵,我出去走走,你把东西收拾下。”沈妙意收好信,起身整了整衣衫。

别院人少,不算大,建在一座山下,坐南朝北。

沿着路,沈妙意往前走,到了一处墙边,这边有一丛翠竹,风过刷刷作响。

竹下立着一青年,见女子出现,笑着走出竹林,冲人挥了挥手。

沈妙意着实没想到韩逸之会来,还进了别院。

她快走几步上前,眼睛四下看着,带着警惕:“你怎么来了?”

韩逸之手里攥着一截竹枝,笑吟吟道:“知道你今日出城,就跟过来看看。”

明晃晃站在这里,总是有些扎眼,沈妙意干脆走进竹中小径,将身影藏在竹下。

那日见面事情都说明白了,他还跑来这一趟做什么?也不像有事的样子,倒像是出来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