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欢(21)
金丝扭成的花藤,两只蝶儿相伴飞舞嬉戏……
“多好看,”她指尖小心的描绘着,眼中全是可惜,“要做成这样,得费多少功夫?”
月婵早就见到了人红红的眼眶,便肯定是哭了,而这府中唯一能让她哭的,也只有一个人。
“是可惜了,姑娘以后会有更好的。”她劝了声。
有些东西坏了就没办法补,这碎玉便是,破了便是永远破了。
“可是,”沈妙意幽幽一叹,声音小得像在跟自己说话,“再好的,也终究不是这个了。”
。
那日马厩之后,沈妙意和殷铮再没说过话。
她这边有意躲着,即便是见了,也只是行个礼而已。
大多时候,她会呆在沈氏的晓月苑。就在昨日,她知道韩家那边送来了帖子,说是要择日上门。
天不好,阴沉沉的,一改前几日的风和日丽,倒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沈氏坐在软榻上,手里茶盏搁回几上,抬手揉着额头。
“娘,”沈妙意轻声一唤,“你没事吧?”
沈氏扯出一个笑,手放下来:“可能夜里没睡好,不碍事。要说韩家来的话,咱这边也得准备准备,这也没剩几日了。”
如今,这也算去了心中的疑虑,早日办妥,也就没了心事。
沈妙意点头,手里绞着一方凤仙香帕:“都听娘的。”
沈氏眉间平展开来,慈爱的看着女儿:“你那边也准备下,喜帕记得绣好;嫁衣的话,你祖母从京城给你送过来这套就顶好,届时,娘再帮你改改。你就是太瘦,是件衣裳就得往里收。”
“娘,你女儿是麻杆不成?”沈妙意笑,俏皮的眼睛闪闪着,粼粼潋滟。
这样的时光倒也平稳,好像殷铮那边也不再管他们母子三人了。
这时,张妈妈慌张从外面进来,脚步太急,差点别门槛绊倒。
她一把扶住门边,抬起脸来看着正中的沈氏,带着焦急哭腔:“夫人,快去看看小公子吧!”
“啪”,沈氏刚端起的茶盏摔碎在地上,茶水洒满了衣裙。
她站起来,顾不得地上的碎片,快步冲出门去,单薄身影摇晃。
沈妙意起身跟了出去,跑过院子,进到殷平所在的厢房。
屋内一片狼藉,两个婆子趴在地上收拾擦拭着,空气中苦药气混着血腥气。
花白胡子的郎中坐在床边,搭手在那昏睡孩子的手腕处,指尖微动探拭,眉间锁紧。
“平儿,他……”沈氏站在门边,看着地上为来得及擦干净的殷红血迹,脸色煞白,“他咳血了?”
以前是病着,可从来没有吐血,眼前情况怎能让人不慌?
沈妙意扶住母亲,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明明昨日见好,人说的话也比往日多。
“先生,我平弟情况如何?”见郎中收手,她小心问道。
她很怕,怕从人嘴里说出些不好的话,怕弟弟有事……
郎中站起,走出来外间,看了看沈氏母女,叹了口气:“小公子天生体弱,娘胎带来的病本就去不了根儿的。”
沈氏一听,眼前发黑,强撑着提了口气:“先生救救我的孩子,要什么都行,您是邺城最好的大夫,一定有办法的。”
沈妙意跟着点头:“先生,您需要什么都可以,我们都会寻来。”
母女的焦急,郎中看在眼里,转头往屋里瞅了瞅:“我先开个方子,先让人稳定下来再说。”
屋里静了,只有郎中在纸上落笔的声音。
沈妙意一瞬不瞬的看着下笔的每个字,记下了每一种药材。即便是再珍贵稀有,她也一定寻来。
秋风起,树影婆娑。
烛光亮了厅室,窗纸上是外面枝叶摇晃的张牙舞爪。
里间的殷平还是没醒,一碗药,能喂进嘴里的,总共算着也就几勺罢了。
沈妙意展开那张药方,上下看了两遍:“娘,要不让五哥哥找找剩下的这两味药?”
殷平现在吃的药是一些稳定情况的,郎中临走前说,要有好转,就得凑齐这方子上的每一味。
沈氏站在门边,视线转回到女儿身上:“修儿?他对邺城也不熟悉……”
“他应当会想些办法的,明日咱们再让人去城里药铺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沈妙意道。
眼下的情况等不得,人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沈氏点头,回来坐下:“张妈妈去了刘总管那儿,也不知什么结果?”
沈妙意走到人身旁,伸手搭上肩头:“娘,平弟会好的。”
“妙意,”沈氏等着那盏烛火,眼中神采暗淡,“你说是不是他克平儿?当年那道士说,两人的时辰不对付。”
她轻摇头,一枚素钗斜在发间:“我要带着平儿搬出去,不能留在这儿。还有,要找法师来帮着看看,驱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