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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逃生游戏装NPC的日子(25)+番外

“是吧,春枝婆婆,或者阿松?”

缩着脖子的‘和尚’抬起头,双手鼓起皱纹,青黑的血管从皱巴巴的皮肤表面爬过。他是阿松,也不是阿松,脸正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阿飞自顾自吃着花生米,这花生米或许是坏了,吃一粒,眼睛就红了一点。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你杀了和尚,然后扮演成他的模样,就洗干净了自己的嫌疑,对吗?”

满是皱纹的脸,血管爆出青紫色的纹路,眼睛血红,就是春枝婆婆。

她的眼神带着迷茫:“你是谁?你不是小飞?”

任逸飞吸了下鼻子,转头在衣袖上蹭过脸,留下两块晕开的水渍,又冲她一笑,就像是无忧无虑的少年人,灿烂如光:“婆婆,我记得,你过年的时候多给我抓了一把糖。”

春枝婆婆突然沉默了,熟悉的脸,熟悉的表情,带着一点记忆的甜味儿。儿孙绕膝的时候,她也曾觉得自己一辈子没有白活,连脊背都是为承载幸福弯曲的。

“你通关了。”她说,“游戏结束了。”

别哭了,有什么可难过的,她都死了那么久了,久到儿孙也都死绝了。

她说话的时候,身死时狰狞的脸,慢慢变成了普通老妇人的脸,脸上是沟壑,眼里是温柔。

“婆婆,多久结束?”

春枝婆婆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玩家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她看着任逸飞的眼神,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慈爱:“一刻钟。”

“足够了。”

演戏这种事,导演不说卡,戏就不能停。

还有一刻钟的戏,他就还是一刻钟的阿飞。

阿飞这个人,游手好闲,还吃不得苦,好在是个孝子,对长辈也很敬重。

他的灵魂如烈阳一般,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不知道什么是‘不得已’,不知道什么是‘规矩体统’。

“这天黑了太久,总不见白日。”

任逸飞站起来,一边走一边卷着袖子:“婆婆,您瞧这灵堂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佛音莲座压着您,族规礼法压着您,苦得很,我替您掀了吧。”

春枝婆婆愣愣地睁大眼,看着他往棺材去的背影。

布鞋踩在地板上,却有金石撞击、宝剑出鞘的嗡鸣声。

连感觉不对,一直观察他们的‘添油’都愣住了,手里的油壶倒了一地香油。

这小子,他是想做什么?

第12章 喜丧(12)

任逸飞走过念经的和尚,走过烧纸的男女,走到棺材前。

棺材前的中年人抬起脸,老实的脸,真挚的哀戚,声音哭到沙哑:“是阿飞啊,你来给你婆婆上柱香吗?”

任逸飞低头看着他:“是啊。”

说着双手撑到棺材盖上,用尽全身力气一推,棺材盖直接滑落,‘咣当’一声,砸到了边上的蜡烛和油灯,一团火焰窜起来。火焰里面飞出许多蝇虫,尸臭蔓延。

全场寂静。

就像子夜提前来临。

任逸飞一只手抓住地上中年人的衣领,咬着牙,揪着怼到棺材里。中年人看到棺材里爬满蛆虫的尸体,大声哭喊起来,双腿拼命蹬。

“七天守灵,和尚诵经,金银房舍大轿高马,风光啊。”

众人大惊,扑上去抱住阿飞的脚:“阿飞你干什么?大不敬啊!”

阿飞像是钉在那里,又似硬挺的青松扎在崖边,几个人扑上来都拉不走。

“可这是给死人办的吗?这是给活人办的!”任逸飞死死压着他,手臂肌肉鼓起,“伯伯你好好看,仔细看,这是叫你亲手勒死的母亲,杀人偿命,何况弑母?”

灵堂正要暴动,任逸飞这话一出,顿时又是一片寂静。

抱着任逸飞的人松了手,他们的目光转向中年人,眼中难以置信。

中年人满面羞愧,他不敢与人对视。而中年妇女双手捂脸,瘫倒在地。

事情如何,不必再说。

一个年长者颤抖起来,他拿起拐杖狠狠打下:“畜生啊!”

“喔喔喔——”

一束天光突然照进来,驱散了压在众人头顶的黑暗。

那光诡异地平着照进来,落在掉了盖子的棺材上,也落在一瞬间定格了身体的众人身上。

人群里的玩家呆呆看着突变的世界。

伴随着雄鸡嘹亮的鸣叫,天亮了。

眼前无数影像重叠,春枝婆婆睁大眼,相似记忆上涌。

“这不是第一次。”这不是她第一次参与副本。

差不多的守灵的人,差不多的玩家,差不多的发展。她的人生好似别人编写的戏,重复上演,每次都真情实感,每次都落寞收尾。

除了这一次。

阿飞扑在棺材上的影子,直立挺拔,松柏一般。

“原来已不是少年,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春枝婆婆已经不去纠结真还是假,只觉得这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