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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握烟(45)

然而,黑暗和扭曲永远比光明更吸引我这样的人。

“我想要摆脱它们。”

我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却不知道自己在恨谁。

“是它们让我变得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

说话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说什么,等到说完才反应过来,我不该把这种话说给黎慕听。

我的软肋已经彻底暴露了。

“这就是你这些日子夜里减少出门的原因?”他望着我说,“不出门,也克制自己穿它们的欲望。”

黎慕从我手里拿过水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他靠近我,几乎要吻上来。

“于是就整夜失眠,焦虑不安。”

他的话对我来说是不留情面的重击,仿佛他拿着锤子,正把铁钉敲进我的心口里。

我疼得已经呼吸不畅,却又没法否认。

他完全看透了我。

“我明白了。”他开始后退,退到墙边,背靠墙面站着,目光始终落在我的身上,“我终于明白了。”

他打量着我,我看不懂那种眼神。

“可是,你真的觉得有这个必要吗?”黎慕突然问我说,“就算真的摆脱了,又能怎么样?你就真的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吗?”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他一边往衣柜的方向走,一边说,“何苦要跟自己较劲?就毫无负担地堕落又没什么大不了。”

他重新拉开衣柜,站在前面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仔细挑选,拿出了一件旗袍来。

我看着他穿上我的旗袍,在我面前搔首弄姿。

他笑着说:“这是命运赐给你的,你费尽心机把自己逼死也未必真的摆脱得掉,不如像我这样。”

他转过去,冲着我翘起臀部,眼带笑意地回眸看我说:“接受它,享受它。”

他伸手拉我:“我可以教教你这个笨蛋如何才能好好爱自己。”

☆、23

23 黎慕

我说不清楚。

我说不清对靳盛阳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感情,但是当我看着他面对那些旗袍露出的表情时,仿佛突然之间回到了某一个我自己完全不愿意回想的人生阶段。

曾经我也有过这样的自我拉扯,所以就在那一个瞬间,我对他感同身受了。

靳盛阳努力克制,并不渴望倾诉也没想过要求助,但我擅自做主,打算要拉他出来。

我并不伟大,不是圣人,甚至向来自私又邪恶,可是单单对他,我不想看他把自己折磨得这么可怜。

他的可怜并不会激起我的兴致,相反的,我爱看他强势又自信的样子。

我穿上他的旗袍引诱他,让他知道,其实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会穿女装的男人。

他觉得自己不正常,但“正常”和“变态”又是谁来定义的呢?

他的人生,干嘛要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我们快乐就好了。

我拉着他接吻,让他隔着旗袍抚摸我。

我们几乎陷进他的大衣柜里,周围就是那些漂亮的旗袍。

我问他:“你觉得我性感吗?”

他一言不发,只是亲吻我。

“我觉得你性感极了。”我在他耳边不停地称赞他。

靳盛阳是不是很少听到别人的称赞?尤其是,光线背后的这个他。

平日里他在人前永远都是冷淡高傲的,他有出众的样貌和工作能力,但工作上面的成绩并不能让他得到真正的满足,他需要的肯定并非那一种。

我说:“你是我见过最棒的人。”

各方面。

我很直白地告诉他,我欣赏他的一切。

他的身体,他的大脑,他传递给我的所有感受。

言语其实是苍白的,说一千次赞美的话他也未必能相信。

这我清楚,我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要让他感受到我的热烈,而这种热烈恰恰是他为我带来的。

他在我身上点燃了火把,我又将这火在他身上烧得更旺盛。

我让他穿上旗袍和我在床上舞蹈,双腿交叉,跳着以他为名的、不能被搬上舞台但绝对美妙的舞蹈。

我用身体来告诉他,这样的他有多令人着迷,我希望他能明白,人最应该做的,就是接受最真实的自己。

他想要改变,想要像抛弃垃圾一样丢掉自己身上黏着着的秘密。

他觉得那是生活对他的惩罚,是他的镣铐,是噩梦,但其实,偏偏这样才诱人。

我可能真的自私吧,并不想要他真的挣脱,而是逼着他认清现实,和我一起自甘堕落。

我大声地叫他的名字,毫不吝啬对他的喜欢。

这世界太大,他是我唯一遇见的同类,我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不能让他半死不活地走进阳光里,去勉强自己活得像个所谓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