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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轻乔栖君画(9)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知道如何做一个妻子,一方面甘心的为他洗手做羹汤,一方面也十分享受他的宠溺。每天他去学堂教书,我则在家里帮干娘料理家务,日子过得平凡而自在,竟让我觉得,如果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无所谓了。

这天,我感觉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自告奋勇重新接回送饭的任务,一是不想干娘那么操劳,二来,当然是想见他一面了。不知道是不是太辛苦,他最近眉宇间总有掩不住的疲惫,虽然嘴上不说,可是我依然能敏感的察觉出来,难道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他?甩甩头低笑,可能是我过敏了,有什么事情他会跟我说的。

来到学堂门口,发现外面停了一辆香壁车,还有些许人站在门口张望,不时地低下头窃窃私语,隐隐约约听见什么“真不要脸!”“哇,真漂亮,先生真是好福气!”之类的话。眼尖的人瞅见我,就互相告知,装作无辜的禁声,我也不动声色,挺直着腰板走进去,也不理会他们打量的目光,这叫做输人不输阵。

可是,没有等我踏进里面去,就看见一个梨花带雨的女子掩面跑了出来,不注意撞上了我,本是莺声细语的说“对不起”的,可是一看见我的脸,居然用那双凤目瞪了我一眼,再甩袖离去。我被瞪得莫名其妙,看来只有里面那位仁兄给我答案了。

我慢慢的走进去,他正背对着我,听见脚步声,头也不回的狠声说,“方姑娘,我已经跟你说过不可能!请你自重,不要再做出让彼此难堪的事情。”语气冰冷煞人。

看来方姑娘就是指刚刚那个人了,瞧瞧这话,原来是有人开始觊觎我的丈夫,而且还不是今天才开始的,我似乎嗅出了那么点猫腻。这时才发现,学堂的学生早就不见了,这么早就下课?

可能是我没有回他的话,他转过身来,看见是我,脸上很是愕然,接着快步走到我面前,“你怎么来了?身子还没好怎么不好好养着?”声音恢复了我所熟悉的温柔,拉着我的手在一旁的石桌坐下,门外的人早就作鸟兽散,独独我们两个人在这静谧的空间相处。

“再休养我就成一头母猪了,连丈夫被什么人勾走了都不知道?”我做出妒妇的凶悍状,其实从他们的交流中我就知道是那个人一厢情愿了,但是还是饶不了他,“哼!况且我不来,岂不是错过一出好戏?怎么没有人告诉我的啊?”我揪着他的耳朵,看他吃痛的可爱样子,才觉得气顺了下来。

他的脸一红一白,几次想说话又顿在那里不吭声,满满的委屈。这下倒让我成为欺负他的恶人了?我好气又好笑的问道,“说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已经问出口了,他自然也不敢作隐瞒,“还记得上元节的那场风波么?那位小姐就是当时坐在那受惊的马车里的人,城南方员外的千金。”

怪不得我觉得她有点面熟,原来是这样!“那她想做什么?”

“本来他们家是为了报恩,托人来说媒,见我……”

“见你身无长物,家徒四壁,就想招你入赘。本来预料你肯定是欣喜若狂,感恩戴德的快快接受,谁知道你这么闷搔的居然不领情,是不是?”我十分有预见的说。

“咦,你怎么知道?不过虽是招赘,但是承诺我一进门就把生意都让我打理,只不过当是住在娘家的女婿而已。”当然啦,戏都有演的嘛!

我嗤笑,“报恩?是看上你就是真的!如果是个歪嘴斜目的人救她的话,我看她会不会这么死缠烂打?况且我们又没有道出姓名来历,她怎么就知道你在这里?居心叵测!”我睨他一眼, “还是,你也看上她了?”敢说是你就死定了!

“怎么可能!”他惊叫道,“我有娘子一个就够了!况且她自以为是什么天香国色,先是盛气凌人,见我不允又不死心的来纠缠,真是做作!”

听见他说做作这个词我就忍不住笑出来,想当初还是我教他的。因为我发现除了对我,他与其他人虽熟稔,但总是有层淡淡的疏离,我就笑骂他是一个做作的男人,虚伪的表里不一。他还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听了我的解释后,气了半天。

他抱起我做在他腿上,脖子搭在我肩上,亲昵的问,“笑什么?”

我忍住收声,但是一回头看他,又“扑哧”的笑出来,“没有,只是做作男骂做作女,十分难得,当然要捧场了!”他闻言收紧手臂的力道,似要惩罚我的言语。到最后是我求饶,“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我相公英明神武,哪里是什么做作男?是妾身失言了!对了,她不知道你已经成亲了么?还提出婚事,难不成她愿意做小?”应该不可能啊,大户千金怎么会受这种委屈?

“当然知道!”他说完顿了一下,看我一下,又继续说“她叫我休了你,又或者她居大而你作小!”他咽了下口水,端看我的反应。

呵呵,电视上演的居然都是真的,竟然有人这么不要脸。我愤恨的说了一句,“她做梦!除非我死了!”后来想想又不妥,补上,“我死了也轮不到她!哼!”

他见我如此维护他,开心的笑了,“娘子别担心,为夫还不至于那么肤浅。”然后又板着脸说,“为夫有这么差么?身无长物,家徒四壁,还闷骚做作?恩?”语气十分的危险。

我自然识相的打哈哈,“怎么会?我的相公自然是天下无敌……能力一流,俊如天神。若有人这样说你,那肯定是在嫉妒。”为了增加我说的话的可行性,还附加用力的点头。完全忽略我刚才也说过那些话。

他闻言,笑得灿烂。我又说,“你真的没有动心?”我觉得怎么也是一个大美人啊!

“没有!说实话,是有几分姿色,可是美人迟暮,再娇再美也不过瞬间,在我的眼里,娘子就是最美的,任谁都比不上!”说完还偷了一个香!

这话让我听着舒心,不过心里想,该不会是他失忆之前看多了各色美女,以至于免疫了吧?但是这话我没敢说出来,免得找骂!

“那我问你,会不会觉得我一辈子都只是个教书先生很没有出息?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夫婿能够出人头地的。”

“有些人喜欢追逐功名利禄,有些人则是甘于平凡。我也不说什么大话,反正只要是你,无论是什么样我都不会介意的。”这也是我的心里话,夫妻本来就要互相扶持,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就算不上真正的夫妻了。

他默默的点点头,抱紧我,像在思考些什么,良久以后才喟叹道,“不愧是我家阿乔,见解就是与别人不一般!”

我扬扬眉,被春日晒得正舒服的窝在他怀里磨蹭着,“那是当然的了!我柳轻乔是那么俗的人么?”

……

第二日,我与阿广嫂到河边浣衣的时候,一个娉婷的身影款款而至,正是那个求婿不成的方小姐。现在,她在这一带可有名了,人人都知道她的求亲韵事。见着她,正对着倒没什么,在背后都捂着嘴笑,也许她天生眼角高,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我是万分佩服。

她站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勉强“居高临下”的瞅着我,娇弱却又带点轻蔑的说,“你就是三哥的妻子?”

我皱着眉头,不喜她的称呼,我私心的认为,三哥只是我一个人专属的叫法。不过没有等我说话,已经有人为我打抱不平了。

“哟,叫三哥叫得那么亲。先生好像只讨了一房媳妇吧?这回子是谁在不知廉耻的喊人家相公呢?”阿广嫂的嘴是得理不饶人的。

方小姐的脸色青白交接,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干瞪着没有办法。我笑笑说,“方小姐,你也是来洗衣服的吗?”在情敌面前要保持良好的风度,这是做人的道理。

“笑话!我岂会做这些下人的活计?”她的话一出口,马上成为这条小河边所有女人的公敌,因为她的出言不逊。

连一向和善的杨大嫂也忍不住出声,“小姐,我们可不是你的下人,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她被人一说,顿时无地自容,支支吾吾,“我……”边跺脚边生气,不知如何辩解。

阿广嫂说我好脾气才忍的她放肆,其实我也有点气不过,不过却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就输了。我依旧笑言,“可惜我家相公最喜欢穿我给他洗的衣服了呢?小姐不知情么?”我状似无辜的对她说道。

“真的吗?那我……”她想走下来,那副样子似乎也想来亲自洗一下,可惜被我打断了美好的想望。

“恩,当然是真的,只要是‘我’洗的,干不干净他都会穿,你说是不是啊,三——哥——!”最后那两个字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的。看见她身后的男人满脸的无奈,一直用唇语在跟我说抱歉,哼哼,自己惹的风流债,自己摆平!

见我这么冷静,他自己却躲在一旁,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被我盯得头皮发麻,他终于闷哼的出声,声音低沉,“方小姐,我再说一遍,我们之间不可能,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更别来打扰我的妻子,这之于你的名声也是不好的!”说完来到我的身边,轻轻的搂住我,昭示着他的立场。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都笑了,方小姐闻言更是羞愧难当,这时她的丫鬟从远处匆匆跑来,在她耳边低语,然后看见她咋惊咋呼的,无奈之下,只好随丫鬟离去,可是走之前还想跟三哥说些什么,三哥却避而不语,她终于死心的放弃了,娉婷丽影显得萧萧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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