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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轻乔栖君画(18)

最后,拐入一个拱门,进入了一座别致的庭院里,那丫鬟低声的吩咐道,“我家小姐是侯爷的庶妃慧夫人,你说话有谨慎一点,万万不可莽撞!”我依言点头答应着。

在一棵大树下,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正悠闲的躺在软塌上,云髻微垂,沐浴着秋晨的阳光,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柳眉轻蹙,似有什么烦心的事情,让人恨不得为她解忧,的的确确是一个俏人儿,想必就是那丫鬟的主子慧夫人了。

只见她让我在一旁等候,然后微移碎步走到那名女子面前,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而后,那女子才慢慢的张开双眼,如星子般的眼眸淡淡的注视着我。

“你就是乔饰坊的老板?”凤眼微翘,上下打量着我。

“正是。不知民妇能为您效劳什么呢?”我敛下眼,恭敬的问道,其实我是不想看她那高人一等的态势。

“这么年轻的的老板可真是少见啊,况且,你夫家允许你抛头露面吗?”她那让人有温柔错意的眼睛放出精光,开口便咄咄逼人,似乎很不相信。

我一愣,没有想到她会直接的问我这种问题答道,“民妇的夫家已经仙逝,所以才独自营生,维持生活。”如此卑微的回答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她还想显示自己的高贵那么这种生意我不做也罢!

不过她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没有再纠缠,“原来如此,那真是难为你了!这么娇俏的的人竟……可惜了可惜了!”紧接着说,“我想定做一个佩玉,样式要独一无二的,用料也须顶好的。”

“那价钱方面……”我尽量表现出商人的势利嘴脸,也符合人家的想像。

果然,她嗤笑一声,“叫你来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还怕我们靖侯府出不起吗?若做得让我满意,以后自然会有更大的好处的。”

“是是是!民妇失礼了!”我一边赔笑道。

这时,发现身后传来吵杂声,而后浓浓的脂粉味随着空气蔓延开来,呛得人难受,转眼看过去,同样是两个穿着艳丽宫装的女子柳腰款摆的迎面走来,眉开眼笑,可是在我的眼里看来,那笑容虚假的成分居多。

“慧姐姐!妹妹来向你请安了!”她们纷纷福身行礼。

“这些虚礼就免了!”那慧夫人对她们说完,又转向我说道,“你先回去吧,其他的要求翠儿会跟你说明白的了。”她执着绢帕摆摆手打发我。

“是!民妇先行告退了!”

落花时节又逢君2

正当我想离去的时候,其中一个穿着鹅黄色衣服的女子用狐疑的眼光打量我,问道,“姐姐,这是个什么人啊?难道你不知道侯爷不喜欢陌生人进侯府的吗?”那人说话的语气恭敬,可话语里却暗斥她的不该。

“侯爷昨儿个说我的首饰都旧了,说再给我多做几样新的。这不,才转眼就谴人来问我中意什么样式了,让我怎生受得起这般宠爱啊!”那慧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字字句句都炫耀着恩宠,逼得对方面红耳赤,无法反驳。

其实我们知情的都知道那话是假的,不过,那慧夫人似乎料定那名女子不敢去向那个侯爷求证,说出的假话像真的一样,唬得她一愣一愣的。

朱门大户,争宠的女人终日上演着争风吃醋,互相攀比的戏码。我在心里低叹,虽然我跟三哥在村子里过的是平凡无奇的生活,却更加的闲适自然,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更加没有第三者的涉足,比这些富贵人家不知好上多少。

另一个人见那黄衣女子下不了台,连忙支声圆场道,“姐姐真是好福气,怪不得侯爷这么宠姐姐,什么时候我们也得点福就是我们造化了!”

见有台阶下,那黄衣女子立马抓紧机会,猛点头说,“就是就是!琴心也羡慕姐姐呢!不知妹妹能不能也沾点光也置些玩意呢?”

那慧夫人得意的笑了出声,“得得,你们都开口说了,怎么能少了你们的?回头你再吩咐她吧!也不许再说我薄情了!”

“谢谢姐姐了!”她们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又对我说,“回头你再到我们屋里来,也别到处走免得生事,就先在一旁候着吧!”

“是!”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哀号,本来以为终于可以走了,谁知道又来了这么个难缠的主,早就站得累晕的我,只能咬着牙等她们慢慢的聊完家常。

“你们今天来要找我有什么事?”慧夫人抬起兰花手,轻轻的喝了口茶,姿态雍容华贵。

“不是来向姐姐你请教来了吗!侯府上下都知道姐姐的女红了得,侯爷更是钟爱,所以特地想来向姐姐学着点。不知姐姐能否给个花样让我们瞧瞧?”叫琴心的女子用手帕捂着唇轻笑道。

“哦。那还不好说?翠儿,把我新做的披风拿出来!”慧夫人吩咐道。

“小姐,这可是你要送给侯爷的……”

慧夫人啐了她一口,“放肆,叫你去就去!”

“是!小姐!”翠儿福了福,就往厢房里走去。

“看来是我们为难姐姐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而一旁的我早已受不了她们这么一来一回的假意虚迎,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希望她们快快谈完,好让我早点回去休息。早上出门的时候应该听炀的话,吃过早饭再来的,现在倒好,苦的是自己,很快两眼就要冒星星了。

不一会,翠儿就匆匆走来,手里还多件黑色的披风,才一眼,就让我想起了刚才那个威严十足的侯爷。

那位才拿起端看就开始奉承,“姐姐的手工真好啊,妹妹真是望尘莫及。瞧瞧,这针脚做得多精致,这字也绣得大气!”她摸着上面的一个字赞叹不已。

我无意一瞥,却发现她的指缝划过间,赫赫是一个金锈的“靖”字!当下大脑停顿思考,仿佛什么我不愿意知道的事情就要跃然而出,怔怔的,靖……曾经在三哥的披风上,也绣有这么一个字,那是我们相遇的见证,也是我临别时最后送他的……

为什么,为什么在事隔这么多年后,又让我再次看见这么似曾相识的东西?让我下定决心埋藏的往事又被揪出来,紧紧的扎向我的心窝,原来,伤口只是干涸了,却没有痊愈,又或者,永远没有痊愈的那一天。

三哥……当年绣字时的甜蜜沥沥涌上心头,还有依依不舍的相送……难道三哥没有死?

不会的!我甩甩头自嘲,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不过是件披风而已,天下有多少人使用这个字,偏生人家用不得?我安慰自己说,若真是三哥,怎么会弃我三年不顾,他说的,生死勿离,他叫我相信他,他是我托付终身的人哪,我怎么可以怀疑?

“好漂亮的披风啊……”我听见自己这样喃喃道。

“那是自然!我家小姐进侯府之前可是誉冠天都的大才女,女红更是一等一的好的!”翠儿丫鬟自豪的说,好像是她自己一样。

正当我沉湎在自己回忆里的时候,忽然有人在身旁推了推我,这才醒悟过来,丫鬟说道,“夫人在叫你呢,发什么呆?”

原来她们终于较劲完,散场了。

那厢女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叫你过来还磨蹭,不想做买卖了?”言语之间有着深深的不悦,这就是贵族阶层的特权,对与比之地位低的人不假辞色。

“是!民妇就来!”

“罢了,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就随我们回院里去吧!”

然后我们就离开了慧夫人的住所。

接着就到另外两个人住的院落,记下她们种种刁钻的要求,再折腾了半天才得以脱身。

那时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虚脱,浑身一点劲都没有,不过,我知道,这不仅仅是身体疲惫,累的是心,单单是一件披风就让我如此轻易的勾起过往,而且是我难以承受的痛楚,像在茫茫大海中落水求救,却没有人能救得了,甚至连浮木都寻不着,孤零零的漂荡着,噬骨钻心的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地方让我有着无以名状的害怕,仿佛要把我的心掏出来,惊得冷汗淋漓,脚步自然就加快了许多,在见到大门的时候,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如脱离樊笼的鸟儿,有着释放的喜悦。

只是,一走出朱红大门,午间的日头正奔放的照耀着,一时间整个人晃晕了眼,竟看不见前方的景象,身下一个踉跄,几乎有倒地的危险,幸好被一个结实的臂膀给稳稳的接住,“小心!”

我借着力站定,才慢慢的看清楚对方,一张很憨实的脸庞,皮肤略黑,很平凡却让我感到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才想张口道谢,不远处已经传来了同样熟悉的嗓音,“天北!还不过来,愣在那里做什么?不要忘了正事!”

我身前的男子闻言立刻松手,快步的朝那个人走去,我转眼一看,却当场愣在那里,脚上仿佛灌了铅般的无法动弹!三哥?!

当下脑袋已经成了糨糊,混沌不已,只等到那扇大门再次的闭合,我才幡然醒悟,“三哥!”我立刻冲向前去,想追赶上他的脚步,可是却被尽职的侍卫拦了下来。

我着急的哀求,“能不能让我进去,我想去跟那人说一会话!就一会!”我双手合十的保证道。不会错的,肯定是三哥,那让我魂牵梦萦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脸我怎么会错认?他没有看见我吗?他没有死?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方才见着我也是冷冷淡淡的……可是,这一切都只有见着他才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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