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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难入瓮(64)+番外

他睨了她一眼,双眸深沉得看不到尽头,手指慢慢的摩挲着手里的瓷杯,低声道,“为了以后过个舒坦日子,现在麻烦些无所谓。”袖袍上绣着的花纹繁复晃眼,一如其主人的心思,复杂难解。他这是在警告她不要不自量力,以卵击石。

晴初不再言语,只是轻抿了一下唇,避开他审视的眸光,望向窗外。

斜阳浅照,不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让她通身笼上了一层迷茫的黄晕,单薄却坚毅的身子飘然出尘。第三天,今天是第三天了,不能有一丝闪失……晴初啊,你要给自己信心,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果然,当日晚上,君平岳一脸深沉的走进房里,狠厉的眼光仿若要把晴初拆骨入腹似的,把一沓刚收到的书信用力一甩,扔在她面前,冷笑着质问道,“怪不得,怪不得你难得如此心平气和的呆在这里,原来你竟还得空做了这等事?”

晴初只瞥了桌上的那些信笺一眼,故作不解的问,“我做了何事让殿下如此恼怒费神?且说与听听,我即刻就改可好?”晴初的声音清婉柔悦,不理会君平岳脸上阴沉的脸色,依旧享受着拔老虎毛的乐趣。

见她一脸平和,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君平岳才愕然发现,自己竟然在她面前失了分寸,首次在人前处于下风!这个该死的女人!他绷着发青的俊脸,抿紧唇不发一语的等着她的解释。

晴初伸出修长如竹节的白皙柔荑,略略的翻看了一下桌前的书信。上面大致是说,六殿下受帝谕出京视察,而且,很快就要去到云城探视,表现其兄友弟恭的一面。

她猜得没错,君平岳果然是没料到她有此后招,故而含着笑意轻松问着,“那……殿下是准备回去了么?”

君平岳神情残佞,大手一挥,一把将桌上的羊脂白玉笔架愤然挥落在地上,“铿锵”声起,碎玉撒了一地,还有一块高溅到他的手上,划出一道猩红的血痕,狰狞的似要吞噬了人的眼。他犀利的黑瞳转得更为暗沉,足叫人胆战心寒,阴测测的说道,“依你冠绝凤羽之名,该不会不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个道理吧?”

这倒像在说,若她再不听劝告,地上的碎玉,仿佛就是她将来的下场一样。

“可是……”晴初黑亮的眼眸清然无畏,看了眼地上的狼藉,继而迎上他满是戾色的视线,顿了顿,才说道,“殿下不觉得,以玉击瓦,实在是很不划算么?而以瓦击玉,成与不成已经不再重要了,毕竟它曾轰轰烈烈的走了一遭……”

“你!”这一次,轮到君平岳气结,“看不出你胆子这么大,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行踪泄露给那些虎视眈眈的世家知道?”

晴初露出一抹笑意,无惧他的恐吓,弯下腰,细细的一片一片的捡起破碎的玉,轻缓的说道,“凤羽的世家相斗,与南陵的皇子党争,都同人的令人头痛。晴初自幼进学,素知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道理。如果殿下非要扯破脸,那我也不用客气了……悉闻六殿下很尊敬兄长,必然很有兴趣知道殿下的近况,正巧我也知道一些呢!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先前会受制于他,不过是手里还没有牵制他的把柄,拖延着时候罢了,现如今,他们可是对等的关系,互相制衡,谁也动不了谁。

“你给我闭嘴!”晴初那淡然的样子绝对有把圣人逼疯的本事,此时君平岳已恼得七窍生烟,剑眉扬起,手握成拳。

一时间,二人之间的形势似乎发生了大逆转。

君平岳怕自己一个错手会把她拍死,于是怒气腾腾的走了出去。他心底有很多疑惑还解不开。她那时不是还在病中,不是还被大婚的事伤了心?竟然还有精力钻空子找暗桩布局?真不能让人放松半分!这个女人,难道是魔星转世?

刘荆刘恒远远的候着主子,见君平岳一脸怒气的走出来,亦知情况不妙。两人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最后还是刘荆硬着头皮问,“爷,如今咱们要即刻启程么?”

六王爷替皇上出京视察民情,不日将要到达云城。若是别人来还好对付,偏偏这个六王爷是主子的对头,到时别庄里的人招架不住,岂不是容易穿帮?

忽隐忽现的月光昏暗不明,让君平岳的侧脸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不想承认被晴初摆了一道,阴测测的说,“且再等两日。”

还等?刘荆刘恒两兄弟面面相觑,很难理解爷究竟是怎么想的。

君平岳一拂袖,也不管属下投来的疑惑,径自走了出去。他不想承认自己被人占了上风,而且约是他立的,他也不能毁了它,落得个一世英名一朝丧。他做人言出必行,不管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待君平岳一走,晴初才真正的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碎玉,怔忡着。

牺牲几个暗桩,能让他以为自己走投无路,放松了戒备,是值得的。其实她的心里也惴惴不安,虽认为自己的法子万无一失,可是碰到这个难以招架的君平岳,以往所有的方法都似用不上了一样。她很难猜透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她能赌的,只有他的傲气和不服输罢了。

不过,她早就对他说过,她素来不容人摆布,她的去留,从来都应该由她自己做主。若他先毁约,那么自是好的,她可以重回自由身,以他的性子,必不会出尔反尔。如果,如果他硬是要和自己斗上一斗,那么……

南陵五皇子,有用之处多着呢,光是找出内奸一事,他已比一般人动作要快。她想知道,他在凤羽布了多少暗线,还有谁是他的人,他们究竟在作何盘算。这些,她还须慢慢的琢磨,不能轻举妄动。

如是又过了一夜,静谧得让人害怕。

他反常的神清气爽的来见晴初,一反昨夜的阴郁,显得神采奕奕,甚至是带些幸灾乐祸的表情对晴初说,“你可知我今日得到了个什么消息?”

“哦?究竟是什么天大的好消息让殿下如沐春风?”晴初目光清冷,一身藕荷色的飘然衣裙衬得她比往日更要沉静几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傲视世间的谢晴初了。

“今日城里贴了皇榜,说凤羽皇帝就要大婚了。”他此时得意洋洋的像个孩子般的说出自以为惊人的消息。

“这个……不是早就知道了?”晴初眼眉没抬看他一下,淡淡的说道。

“那时只是坊间传闻,今日皇榜一出,就落实了这一说法了。你不难过?”君平岳仔细的观察他,只是很可惜的,没发现她露出一丝痛楚或者是不悦。是她真的放下来?还是,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陛下大婚,延续皇族血脉,是一国之喜,理应庆贺高兴一番才是,为何要难过?”晴初坦荡荡的回视着他,眼底平澜无波,没有一丝惊讶。

见气不到她,君平岳有些悻悻然,摸摸鼻子,自讨没趣的走了。只是,在他掩上门的那一霎那,一颗晶莹的水珠,缓缓的滴落在地上,寂寥又落寞。

小七,你这又何苦?你知道,我不会见你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章节67

金碧辉煌的銮殿上,陈天翼烦躁的负手踱来踱去,时不时的把眸光投向皇城外,眸光幽深得黑不见底。

大婚的皇榜都出了,连这都逼不了她现身?难道……是自己失算了,她当真的脱不开身?还是……她不想见自己?依她的性子,绝对有可能!该死的!她就是太会顾全大局了!一次又一次的做着傻事!就是从不为自己着想!傻丫头!

五天了,已经五天了,暗卫还是没有查到一丝丝的消息,而且,谢家那里,也没有得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她仿若萍踪掠影,杳无音讯。

此时此刻,他的心思全不在政事上,心心念念都是她。似乎只要一碰到她的事,就章法大乱。他眼一眯,心念一转,即刻冷声朝外吩咐道,“摆驾,朕要出宫!”

那些早被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吓得瑟瑟发抖的宫监奴才,听得帝谕,便战战兢兢的去准备出宫事宜。没过多久,就看见一辆皇家玉辇缓缓的驶出了朱红的宫门。随后,在宫殿另一侧的一个秀丽的身影得知后,也追随圣驾而出。

古月大街,醉仙居——

君平岳和谢晴初两人正在里面吃午膳。

她从前经常来这家酒楼,那时小七还只是个闲散皇子,整天除了去上书房,就是围着她打转,闲闲无事,两人吃遍玩遍整个烨华,而且就数来这里最多。因为这里也有不输宫里的红豆桂花糕,晴初的最爱。这也是君平岳经过打听以后,才带她来的原因。

谢晴初不明白,面子之于男子是否真的如此重要,那君平岳果真不怕被他的弟弟揭底,竟然死守着五天之约,除了一开始有些恼怒,这两日竟是轻松如昔,一派潇洒。可照路程算来,即使快马加鞭,他也未必赶得及在六殿下到云城之前回到别庄,到时如何善了?

虽然这不是她该担心的事情,可是她却很想知道,他究竟是作何打算的?

她忍不住抬眼望向坐在眼前的男人,易装之后,依旧剑眉星目,举手投足,优雅尽显,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不少。他是少数几个,她看不懂,猜不透的人。

他今早跟她说什么来着?要带她回太尉府看看?她愣是半天才回过神来,也才知他是如何的胆大包天。难道他真以为自己是大罗神仙,能遮天蔽日?掌管京畿固防的太尉府,岂是那么轻易混进去的?他未免太小瞧了谢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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