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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难入瓮(19)+番外

一身简朴的长袍,腰中只别一块看起来成色并不算上等的玉佩,虽已年过四十,却仍十分健朗,整个人看起来一丝不苟,与传闻中相像,只是,做的事让晴初百思不解。

“来,先请坐!”苏炜文并没有因为晴初的冷淡的恼怒,反而笑笑的邀她一同入座,尽显风度。

晴初这时也不好抹他的面子,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耐着性子,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他接着要说些什么,值得他冒着毁去清誉的险,一再邀约。

“自那日相见,我便一直找机会想与谢使节私下交谈了……”苏炜文斟酒的同时,缓缓的道来。

“我们见过面?恕晴初愚钝,并无印象。”她闻言有丝丝的错愕,然后不动声色的压下,随手拿起酒杯掩饰,她与他素未谋面,他为何如此?

“嗯,在皇上的寿筵上见过了。”

“哦……原来如此,那日受邀的人众多,亦未全认识,实在是抱歉。”其实那日她谁都不认识。再说,这个人莫非从寿筵起就开始监视自己?难道有什么阴谋?想到这里,她的心又微悬起来,告诫自己不可掉以轻心。

苏炜文没有错过谢晴初眼底一闪而过的警戒敌意,依旧笑得从容,可说出的话却如刀子般的锐利,一般人还真难以招架。

“恕在下唐突,我一直想求证,谢使节真是贵国太尉之女?”

“笑话!原来我还错看了苏大人的诚意了!大人多次邀约难道就是来质疑晴初的身份?这大可不必,晴初确确实实是凤羽三品公卿,若真要探查,那更不应与我求证才是!”谢晴初当下声音拔高,厉声的驳斥着。

苏炜文闻言,苦笑,并没与她对峙,更没咄咄逼人的继续追问,只是有点无奈有点苦涩的说着,“不怕谢使节笑话,我倒是希望你真不是那位太尉的女儿,如此……如此我便还有一丝的希望……”

“哦?苏大人何出此言?这与晴初又有何关系?”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那些故意刁难她的官员,她也软了下来,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声音了也低了许多。

“想必……想必谢使节也听闻关于骆大司空的孙女骆馨的事情了吧?”见晴初颔首,苏炜文又继续道,“其实,并非骆馨与谢使节相像,她不过是得个六七分,不,她没那般神韵!真正与谢使节像的人,是骆羽飞,骆大司空最小的女儿。”他的声音似乎飘进了遥远的记忆中,如一个说书人般娓娓道出当年一干事情的始末。

而谢晴初越听眉就拧得越紧,似乎也陷进了那个故事的漩涡当中来。

世事难料

一杯醇香,一炉香烟,慢慢道出尘封已久的红尘旧事。

其实苏炜文说的,正是当年轰动整个金汴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一桩私奔,两家皆是体面人,绝不容许此等败坏门风之事出现。南陵的礼教甚严,男女皆须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如意也罢,不如意也罢,作为子女者,不容置喙。

话说当年这骆大司空的幺女骆羽飞,模样生的娇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司空府最小的小姐,自幼深得宠爱,因着在家受宠,多少青年才俊上门,都不入大司空的眼,一直迟迟没有婚配。正巧那年金科放榜,256文学的苏炜文一举夺魁,成为新科状元,而他也恰巧是大司空的门生。

苏炜文与骆羽飞见过几面,早已深深为其迷醉,不过碍于身份,一直不敢表态。而后成为状元,大司空亦深爱这位门生,见其作风端正,一表人才,绕是书香寒门,亦属意他为自己的乘龙快婿。才子佳人,堪称绝配,这本应蔚为佳话。

怎知,那骆羽飞小姐却早已心有所属,闻得与她定亲的对象是苏炜文时,更是百般不愿,这是为何?原来早在之前的一次上香途中,骆羽飞一行人遭遇劫匪,得一侠士相助才转危为安,从此一颗芳心旁落,再见不到其他人的好。那位侠士,却恰巧是进京寻亲的苏炜武。

正可谓世事难料,本来两个有情人打算要向双方家长禀明心迹,却被这始料不及的定亲打乱了计划。结亲的消息已经传出去,本就不应更改,更何况骆大司空见苏炜武一无功名,二又是一名武夫,与自己钟爱的女儿的身份实在不般配,就更加不同意两人在一起。

骆羽飞一直在与父亲周旋,终不能如愿,于是起了胆大的念头,两人一起离家私奔了。在南陵,私奔是极不光彩的事情,于是就用了两家的势力掩了这荒唐事。这对小情人一去经年,杳无音讯,从此下落不明。

再说这苏炜文,本就心仪骆羽飞,却因着她喜欢的是自己的弟弟,有苦难言,也一直将这事埋在心底。奈何那日在皇帝的寿筵之上与谢晴初的惊鸿一瞥,整个人便愣住了,因为,谢晴初简直就是骆羽飞的再生,无论是动作神情还是抚琴时的模样,都如出一辙,你说怎么不让人惊奇?所以他才不顾礼仪,一再相约,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谢晴初与骆羽飞究竟有何关系。

谢晴初听完这前尘往事也不胜唏嘘,吐出一声叹息,“既然都是有情人,为何不让他们终成眷属,非要逼得这般境地啊……”明明相恋的两人,却因为两家的面子而落魄流浪,实在是很不能理解。

苏炜文闻言,抿嘴苦笑,淡淡的说,“谢使节亦知,南陵与凤羽有多么的不同,便也可以理解是为何了。”他也曾听闻凤羽的民风开放,女子亦可自由婚配,若南陵也……哎……

谢晴初颔首,表示她理解,“那苏大人怨吗?”弟夺兄妻,还作出逃婚私奔的事,一般男人估计很难接受,毕竟面子比天大。

“怨?”他想了想,“也许怨过,可也过了二十年了,物是人非。我只是想他们都平平安安的,我这个弟弟,心肠很好,他这么做,怕也一直良心不安,我只是想找到他,让他回家罢了。所以,刚才是我冒犯了,请别见怪。”不知为何,他对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孩子还小上一些的女子,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也许真是太像了吧,不自觉的把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不碍事,不过……苏大人就因着我与那位小姐相像的样貌,就以为我们有关系?可惜了,我确实是我爹的亲生女儿,我娘亲还因为生我以后,身子一直不好,才早早的仙逝的。让苏大人失望了。”

“没,是我鲁莽才会出言不逊。实在是……谢使节与弟妹实在太像,骆大司空常言,骆馨与她最像,所以也最疼她,我想,若大司空见了你,就不会这么说了,骆馨充其量是六七分形似,而谢使节才真是一模一样。”他以弟妹相称骆羽飞,那证明,他是真的释怀了,也暗暗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谢晴初不自觉的摸摸自己的脸,很难得的陷入迷茫,难道,真有一模一样的人?而且还是消失了二十年的?甩开不必要的想法,她回以盈盈笑意,对于一个急于寻亲的人,她是很同情的。

“看来我是找错了方向了,还麻烦谢使节白跑一趟。”话虽如此,可晴初听得出来,他的话语里还是难掩失望。

“不会,不会。”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才告别离席。

待晴初回到包厢的时候,才发现这一鸣楼的气氛好像变了,感觉多了很多人,她以为是自己草木皆兵,多心了,于是兴冲冲的打开门,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怎么是他?蝶舞和无岚呢?自昨日皇宫一见,谢晴初已将此人列为拒绝往来的对象,今日又碰头,真真是冤家路窄。只是,难道就就那么多人好奇自己的行踪,苏炜文如此,他也如此,以为自己是软脚虾,不会反抗么?

“恭候多时,看来谢使节很惊讶我的到来呢!”君平岳笑得极浅,声音出奇的温柔,“这还多得谢使节体恤我平日的辛劳,替我把事情推给了上折司呢。”

谢晴初闻言,身子微怔,这折子不过早上才送出,他中午就到此等候,可见,自己的折子被人拦下了,而且狗腿子还把它呈到他的面前。那此番他是来耀武扬威的?捏了捏拳头,她状似不知内情的说道,“殿下贵人忙,是该分担一些给其他人,免得太劳累才是。”

“是么?依我看,贵人事忙的是谢使节呢!”君平岳摩挲着酒杯,依然轻轻柔柔的说,“我以为昨日才说的话,不该今日就已经忘了,你说是不是?”

话随云淡风轻,可内含着浓浓的威胁的意味。只因他昨日就说明,事情该按着他的意思办,而谢晴初今日做的事,则与此背道而驰,是以说是惹怒了君平岳也不为过。不过依君平岳平日的为人处世看来,甚少人见过他真正发怒的样子,只是在事后追悔莫及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竟犯了他的禁忌。

“谢使节一直站着,是不想与我同桌么?”

“当然不是。”谢晴初咬咬牙,还是撩了下摆坐下来。人生就是如此,明明是相看两厌的人,却偏偏要委屈的坐在一起,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造化弄人了。

奇怪的是,君平岳并没有在此事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出乎意料的转开了话题,“谢使节应该也闻说了南陵有意与贵国联姻的事情吧。”

不妥,极大的不妥,怎么说到这事了,小七不是已经回绝了么?还有什么可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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