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筝落谁家(31)

“浩风,没有通报就擅闯,该当何罪?不跟我解释一下你这是为何吗?”我认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太子,只是语气里没有了戏谑,更添了一分冷凝,不怒而威,很快,一个穿着淡紫色的绣金龙衣袍的人已经到了跟前。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已掀起了波澜,尤其是看到殷浩风抱着我的时候,嘴抿得紧紧的。看着他询问的眼神,就好像我们是偷情私奔的人似的,忽而觉得身体一阵冷寒。

“参见殿下。兰筝叨扰殿下多时,浩风在此谢过,应该是时候带她回山庄了。稍候再来领罪,请殿下开恩!”语气不卑不亢,也没有放下我,默默的等待着回应,感觉他不想让我跟太子见面一样。

“宓姑娘……让我感觉很亲切,似乎我们是熟人?”太子没有理他,只是看着我说话,如深泓般的眼眸直视着我,让我觉得很不自在。熟人?明显感觉到殷浩风的气动,我也一样,但是我不认识太子,这是事实。

我干笑几声,想缓和气氛,打了个圆场:“太殿下是天皇贵胄,怎么会跟我这等小老百姓认识,人有相似,人有相似……”我下意识的更靠近殷浩风,似乎觉得这次败下阵来,就要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一样。

太子的星眸一眯,全身散发着冷然又危险的气息,“姑娘的手上和腿上是不是都有一条极浅却未消的疤痕?”平稳一颗炸弹。

“你怎么知道?”我嘴快一答,摆明了告诉他说对了。

不过,这次真是轮到我震惊了,知道我手上有疤痕的人不少,但是小腿上的疤痕,就只有……岚?那是采闻腥草的时候被划伤的。突然那个太子笑了,似乎很满意我的表现,只不过笑意未达到眼底。“看来还有很多事情你们没有跟我交代啊。”然后我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他怀里了,敢情这些人都把我当皮球了,抛来抛去的,可惜此时我的心情不是他们所关注的。看到殷浩风想向前一步,却被太子的凌冽的目光制止了,“回去想好怎么跟我说再来,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显然下达了逐客令。

只是殷浩风那个呆子还傻站在那里,我叹一口气,一国的太子,让月擎国军队节节败退的人岂是你一个商贾可以反驳的,正好我也有些疑问,既然双方僵持不下,那就只有先留下来了。“你先回去吧,呃,殿下都盛情邀请了,我怎么能不赏脸?”我不停地使眼色让他快点离开,免得这里火山爆发了,他再看我时,已经恢复冷静,一抱拳,“浩风先行告退,兰筝就麻烦殿下的照顾了。”说完便退了出去。我自然又被带回了内室。

他轻轻把我放下靠在床头坐着,动作很轻柔,而神情已不复刚才的冷峻,多了一丝温暖,对,就是温暖,像是所有情绪都放下来了。

接着他就在椅子坐下,“手好些了没有,还痛吗?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好很多了。”他似乎不相信,又走来提起我的手左看右看,我是没什么感觉,就是没有力气而已,他看过了才放下心来。“你、你怎么知道我腿上有疤痕的?”我鼓起勇气问。

“猜的!”什么?我当场愣住了,是他天兵还是我弱智,居然用猜的!?许是被我逗乐了,他真的哈哈大笑起来。我敢肯定他之前都没有怎么笑,因为笑容跟那张冷脸搭不上边,不过却又该死的好看极了。

他眉笑眼开的看着我,“其实我是真的不知道,可是脑海里总是有这么一种感觉,我是认识你的。”

“那个殿下……”

“我姓东方,单名一个昀字,叫我名字就好。”他温柔的说。

不会吧,直呼皇族的姓名,我怕惹来杀身之祸啊。似乎看出我的疑虑,他笑笑,“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此时的他在我的眼里居然和岚连接了起来,如春风和煦般温暖人心。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这时有人在屋外禀告,“主子,皇上宣您进宫!”

东方昀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神情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漠。

“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到处乱跑,先休息一下,我已经叫人备好膳食,饿了就叫他们呈上来,知道么?”是一个温和却不容拒绝的命令,我唯有乖乖的点头答应,他才满意地离开。

我歪躺在床上,再一次陷入沉思,还是老问题,东方昀、岚、东方昀、岚……还是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不过很快我就知道答案了。

在太子府这里呆了已经有五六天了,太子其人没有再出现,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闲来无事就在府里乱晃,也不知道他给那些丫鬟下了什么命令,竟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再好的兴致也被打散了,在花园逛得无趣,正想回去,却听到有人在呼喊,“哎呦,我的小祖宗哦,求求您行行好,快点下来吧,不要折煞奴才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一个穿着翠绿色绫罗流苏裙的的小女孩正爬上一棵树,“你们都走开,我爬高一点就能看见昀哥哥回来了,走开走开!谁敢拦我就给他好看!”一边说一边斥退下面的丫鬟老妈子,眼看就要怕到树干上了,却一个不留神叉了空脚,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我只能凭直觉冲上去,一个飞身,把她搂在怀里,本想安稳送她到树上,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小女孩因为惊魂未定,紧紧抱住我不说,还用力掐着我,我一吃痛本来力气不大的手已承受不了她的重量,依附的树干也不堪重负,就直直的下坠……为了护着她,就只能和大地亲密接触了。那一刻,我听见了骨头错位的声音,上帝啊,我可怜的手!

“你,有没有怎么样?”小女孩怯怯的说,语气已没有刚才的跋扈,两只小眼珠子水灵灵的,似乎惊魂未定。我讪笑,“如果你能从我身上起来的话,我想我会好一点。”坐在我身上很舒服吗?我现在没有任何知觉了,不过估计手又脱臼了。“哦!”她机灵的站起来,这时她又来个尖叫,“啊,你、你流血了!”

流血?可能因为麻木了所以我没感觉,怎么就没人来扶我一下呢,这,我环视一周,呃,人似乎挺多的,这种形象出现实在难看。

“这是在干什么?”低沉严肃的声音在我们耳边想起,但是我先看到的是一双白缎锦靴,然后听见隔壁的小女孩高兴的呼喊:“昀哥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人家很想你啊!”

昀哥哥应该是东方昀了吧,只听见“恩”一声,然后再对我说:“躺在这里做什么,这么多人也不怕别人笑话。”见我丝毫没有动的迹象(其实是动不了),也不恼火,“怎么几天不见就成小懒虫了,看来是要我背了?”语气没有不自然,仿佛我们从来都是这样说话一样,亲近又随和。

显然还没有人来得及告诉他什么,他在一片低不可闻的抽气声中把我抱了起来,我动了一下才觉得痛,不意外的他的手沾上了黏稠的血腥,神色已从刚才的淡然转换成阴鸷,眼底酝酿着的是一场不可预料的风暴。“什么事?”没有看我,估计应该在用眼神扫射众人,没有人敢出声。

“说!”

“昀哥哥……”小女孩已经有哭音了,到底是年纪小不禁问。聪明人应该能了然发生什么事。“来人,把若晴公主带回宫,让淑妃娘娘严加管教!今天管事的人知道该去哪里领罚了?”周围的人已经跪倒一片,大气不敢出一下,我这才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女孩是他的妹妹,不过才那么点大,怎么禁骂,眼眶都红得想兔子了。

“没有什么事啦,小孩子打打闹闹没关系的!”我想说好话,不过效果不彰,滴滴小美人依然被送走了,我则和一个冰块回到了住所。从路上到现在,没有人说过一句话,也不敢说,因为老大还没有发话。那个御医也是战战兢兢的帮我包扎好,就冷汗尽出的退下了,我苦笑的看着自己的手,左手脱臼,右手除了旧痕,又新添一条狰狞的疤,应该是树枝划伤的。心狂跳得厉害,一身伤还要面对一个阴晴不定的人,命苦至极啊。

我们对看了许久,从他见到我受伤开始到现在,已经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了,在我以为沉默要再继续的时候,他负手背对着我看向窗外,“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面前呢……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继而凝神远眺许久,然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我傻愣在那里,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天,我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一个多年前与我有一面之缘的人。事情发生在我喝下午茶的时候,一个如雕塑般立体外貌的男人,手持长剑,飘然来到我面前,估计也是太子府里的人,其余一切人入内不得佩剑的,不过不是那天在山庄看到的。他说他叫薛听雨,太子的近卫,而且谈话的方式很单刀直入。

“请你马上离开主子!”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赶,而且原因不明。

我还在品尝所谓的贡茶,被他一搅和,也品不出味来了。还很俗的说了一句,“为什么”。

“你留下来只会人殿下分心,让敌人伺机而动,我不能让多年前的事情再重演一遍了。”多年前,我差点把茶喷出来,我们见过面?

“我们认识?”我再仔细看一下,还是不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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