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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桑(18)

“可不是!要是世子没被人暗算,咱们就接不了这趟镖,接不了这趟镖,就当不了逃犯。

老大,城防图真假都得在武将军手里,武将军那里,可不好查。”

“一,让米瞎子打听打听,那天闹贼,最早是从哪儿先闹起来的。

二,你去打听打听城东骡马行的牙头儿范平安是怎么死的,埋在哪儿了。”

李桑柔吩咐道。

“好。”金毛答应的爽利愉快。

他净瞎操心,搁他家老大手里,哪有难事儿?

他家老大无所不能!

第11章 聆听探看

李桑柔补了大半天渔网,挣了二十个大钱,在一群补渔网的妇人中间,不算多也不算少。

收好二十个大钱,李桑柔抱着一包梭子渔线,出了渔市,往赵掌柜的同福邸店过去。

同福邸店最后面一排十四五间倒座房,常年住满了比乞丐略强的穷男女。

这里一晚上两个大钱,一早一晚有大桶热水,满江都城,找不着第二家。

西头三大间是女客房,和男客房用墙隔开。

李桑柔给了守门兼烧水的婆子两个大钱,进了最西头的女客房,找了个空床,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天黑透,李桑柔爬起来,从破布包里摸了只大粗碗,出来舀了碗开水,蹲在黑暗角落里,慢慢喝着听闲话。

小小的院子里到处都是人。

蹲着坐着喝水的,渗一点点热水洗衣服的,蹲着洗头擦身子的,还有七八个孩子,满院子乱窜。

“我今天在衙门口,瞧见杨掌柜又往衙门里递状子去了!”

一个老而尖利的声音在噪杂中脱颖而出,吸引了满院子的注意力。

“又递状子了?告啥?”

“还能告啥?肯定是告赵大爷不孝!上回枷了五天,差点没死了,这才几天,又敢不孝了!”

“赵大爷啥时候不孝过?”正烧着火的守门婆子唬着脸接了句。

“那衙门里都判下来了,生生枷了五天呢,那不就是不孝?衙门还能判错了?”

洗衣服的枯瘦妇人瞪着守门婆子,气势昂扬的怼了回去。

守门婆子抽出根燃烧的木柴,用力拍打着,不说话了。

“娘!饿!”

一个孩子揪着他娘尖叫起来。

“老姐姐,不是说这里晚上放吃的?还有鱼有肉。”

被孩子揪着的枯瘦妇人怯生生问了句。

“赵掌柜死了就没有了。

剩菜剩饭,杨掌柜还要拿去卖钱呢,哪有东西给你们!”

守门婆子没好气的答了句。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又说起话来。

……

“赵掌柜是个好人,有一回瞧我病着,请隔壁的大夫给我瞧了病,拿了药,还给了我十个大钱,唉。”

离李桑柔不远的一个老婆子叹着气。

“听说赵掌柜是北齐的细作,通敌卖国呢!”

“那杨掌柜这是大义灭亲了,可了不得!”

“杨掌柜说了,这个月底就把这一排房子扒了,改成马厩,省得前面的贵人们的马住的太挤。”

守门婆子一脸的幸灾乐祸,扬声道。

院子里顿时安静无声。

好一会儿,刚才叹气的婆子颤声道:“眼看就进腊月了,大冷的天,这到哪儿找地方住?”

“好人没好报!各人管各人吧。”

守门婆子凉凉接了句,看着水烧开了,撤了火,拍拍手走了。

李桑柔将碗放回去,出了门。

拐进另一条黑巷子,靠墙蹲在黑暗中的金毛站起来,递了个包袱给李桑柔,背对着李桑柔,凝神听着动静。

李桑柔换上包袱里的衣服,摸出把梳子,重新梳了头,包好换下的衣服,示意金毛,“走吧。”

“瞎爷说,那天酉正一刻,帅司衙门突然闹腾起来,喊着叫着有贼,说是好多人都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沿着屋脊,往驿馆方向跑的飞快。”

金毛跟上,先说正事。

“城东骡马行的牙头儿范平安,说是喝多了酒,回家路上没走稳,一头扎进河浜里,就是骡马行边上那条河,说是肺里呛了水,隔天人就没了。

他掉进河浜,是咱们接镖前一天晚上。”

金毛瞄着左右,往李桑柔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到最低。

“老大,这范平安,就是……捅了那啥的那个?”

“嗯。咱们先去帅司衙门瞧瞧,你晚饭吃了没?”

黑巷子里,李桑柔声音极低,脚步很快。

“吃了俩曹婆子肉饼,半饱。”

“咱们去衙门对面的高瘸子家吃烤肉。”

李桑柔舔了舔嘴唇,这一两个月,她很想念高瘸子家的烤肉。

“今天有事儿没有?能不能吃个十成饱?”

金毛流着口水问了句。

“不能,回到家里前,咱们得随时准备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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