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层绿(38)

外婆每次到王泺家，都会背着一个背篓子，春季里面有樱桃，夏季里面琵琶、桃子，秋季里面有李子、梨，就连冬季，外婆的背篓里面都会塞几个酸掉牙的老柚子。

记忆里面，都是外婆对王泺满满的爱。

王泺转车回到桐县，已经是一天之后，都没来得及回家放行李，直奔外婆家去。

看见灵堂外婆的遗像，王泺没有哭，但心脏的位置却抽疼得厉害，外婆的遗像照得很慈祥，慈祥到王泺感觉外婆现在就看着他，满怀欣慰。

“外婆，我回来了。”王泺跪在外婆的灵堂前，轻声说道。

耳边听不见爸妈问他吃饭没有，就那么呆呆的跪着。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来临的时候却汹涌得厉害。

安琪紧紧的握着王泺的手，感受着他内心的悲痛，原来这个平时看着什么都不在乎的男孩，这时脆弱得让人心疼。

安琪一直陪王泺跪在灵堂前，久到跪麻木已经失去了直觉，王泺才看向身旁的安琪，豆大的泪珠从他双眼滚落出来。

“泺泺。”安琪心疼的喊他。

王泺摇头，声音哽咽的道：“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安琪点头，跟着王泺出去。

王泺找到妈妈们，把安琪介绍认识，让妈妈给他们弄点吃的。

饭后，王泺准备继续去外婆灵堂跪着，却被妈妈阻止了，让他带着安琪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王泺本来想坚持的，当看到安琪脸上疲惫的神情，两人一直往桐县赶，路上基本上没怎么休息。

王泺还坚持得住，大城市生活惯的安琪就有些扛不住，便听了妈妈的话，带着安琪在舅舅家换洗去了。

“安琪，很累吧？”王泺问。

安琪心疼的看着王泺，觉得此时的王泺特别脆弱，只是一直在她面前故作坚强。

安琪抱住王泺，说：“泺泺，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你这样子外婆在天上看着也会心疼的。”

“我从小是外婆带大的，有什么东西都会想着我，每次去我家都会给我带吃的，我去N城的前一天还来看她的，前几天妈妈还给我视频看她的，我能理解人生老病死，但是接受不了这个结果。”王泺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如果外婆在的话，也不希望你这样子，先睡一觉好不好？”安琪轻声安慰。

“你去睡吧，我去陪陪外婆，这样外婆路上就不会孤单了。”

“泺泺，你别这样好不好。”安琪的声音也带着哭腔。

王泺亲了一下安琪的额头，道：“乖，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快去休息一下，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你都没怎么休息，别累坏身体。”

安琪双眼通红的看着王泺，从王泺的双眼中，安琪看出王泺似乎是真的想陪外婆，没有阻止，听了王泺的话去休息。

王泺到灵堂的时候，妈妈和小姨跪着，先生在做道场，没看见爸爸和舅舅们，应该在忙。

给小姨打了招呼，王泺也跪在一旁。

“不是让你休息吗，怎么过来了？”

王泺刚跪下，妈妈就问。

“妈，你怎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王泺没有回答妈妈的话，开口问道。

妈妈叹了口气，一脸倦容，回答：“你在考试，你外婆不让我打扰你复习，说是老毛病，过几天就好了。”

外婆八十多岁了，身体一直不好，王泺是知道的，而妈妈的话让王泺更加的难过了。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的无奈，一些事情总会阴差阳差的成为遗憾，王泺想如果当时他得知外婆病重的消息，他会怎么选择？

不考试直接赶回来？

还是怀着沉重的心情去考试？

事情没有如果。

王泺也不知道怎么选择。

只知道外婆在最后的时候，都还牵挂着王泺，不让妈妈打扰他考试。

王泺知道，这是外婆对他最后的爱。

第二十九章分别

外婆的葬礼很简单，老人家朴素了一生，就让她在朴素中来，朴素中去。

家祭那天，家里所有的亲人都到齐了，在外婆的遗像前整整齐齐的跪了几排。

家里也认可了安琪的存在，此刻安琪正跪在王泺身边。

似乎已经接受了外婆离去的事实，心情比初时要轻松很多。

祭文中，道出了外婆的不凡一生，十七岁来到外公家，十八岁生下大舅，第二年大姨出生，第四年妈妈出生，第六年二舅出生，第八年小舅出生。

同年，外公应征入伍，外婆一人身份背负着拉扯家里老小。

在六七十年代的岁月里，家里有几个壮年的劳动力家庭，都只能堪堪吃饱饭，外婆一个人要养小的五人，更何况上面还有年迈的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