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苏鹤声音惊恐害怕,“你怎么在这……怎么没有回房间?”
昨日一天的身心俱惫,晚上面对季洛暹时的崩溃难过让他彻底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东窗事发,在这样敏感的时候,他竟然敢就这样睡在自己房间……
季洛暹沉默了一瞬,松开胳膊坐起来,捏了捏有些疼痛的眉心,反问:“我睡在自己男朋友房间有什么问题?”
他们二人衣物完整,连外套都没脱。苏鹤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做什么,可这种时候......季渊夫妇都在,让他们怎么看待自己?
苏鹤哭了一夜的眼睛十分红肿,本就秋波粼粼的双眸更是染上几分红丝,让人一看就于心不忍,心生怜惜。
季洛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伸出手轻蹭他通红的眼角,目光深沉浓烈,“昨晚你还没有给我答复。”
答复……
苏鹤回忆起昨晚,季洛暹抱着他语气近乎恳求地让他给一个承诺,让他明明白白的说自己不会逃避,会和他一起面对。
苏鹤垂眼眼睑,他从未觉得季洛暹的视线令他如此不安、如此有压迫感。
他知道哥哥一直都是这样盛气凌人,在他觉得需要之时就会释放出自己的气场,如同一只刚成年年的雄狮,紧紧地盯着猎物不容逃脱。
苏鹤的双手握紧被单,明明简单的一句话就是如鲠在喉,无论如何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正当苏鹤觉得快窒息之时,敲门声打断了屋内波涛暗涌的气氛——
“洛暹、小鹤,出来吃早餐。”
苏鹤顿时觉得羞愧难当,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比昨天的照片都令他难堪。
季洛暹没什么表情,淡然地开口:“知道了妈妈。”
说完后他们二人谁都没动,就这么僵持着。
半晌,季洛暹猛地捏住苏鹤的下巴抬起头,让他直视自己,语气中不容拒绝的果决:“苏鹤,我不允许你逃避。这份感情我会坚持,所以你也必须坚持。这才刚刚开始你就想着退缩,那又用什么谈以后?”
季洛暹扔下这段话后利落的起身开门而出,不想再去看他呆滞的反应。
苏鹤的眼睛又涩又痛已经流不出来泪水,他的内脏好似被毒液侵蚀过一般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他也想勇敢,也想和季洛暹一起面对,可是他真的能做到吗?
这是苏鹤吃的最压抑的一顿早饭,以往餐桌上欢笑的场景不复存在,每个人都沉默不语暗藏心事,偌大的客厅里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静的让人心慌。
“什么时候回学校?”宋涣之问。
季洛暹说:“一会儿就走。”
“别再意气用事顶撞老师。”季渊的声音里透着威严,“他们都是为你好。”
季洛暹声音冷漠:“我并不觉得他们是在为我好,我谈恋爱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
苏鹤如坐针毡,把头埋得很低,全程无声地吃着东西。
他一夜之间长大,不是那个单纯的孩子了,他清楚的知道这份感情牵扯的不止是他和季洛暹两人,更父母、学校、还有前途。
他不敢面对季渊夫妇,内心深处的负罪感和愧疚感一直折磨着他。
季渊不悦,“你心里清楚碍着了什么,用不着我们多说。”
季洛暹没有在争辩,其实他自己心里心知肚明,所有的顶撞、倔强都是年轻气盛不愿屈服的表现。
他不愿屈服世俗、更不愿为了前途放弃喜欢的人。
他们没有错,为什么不能两全?
吃过早餐季洛暹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去学校,走之前在这客厅里当着父母的面扬声道:“苏鹤,来送我。”
苏鹤心下一惊,下意识的去看季渊夫妇的脸色,好在他们并未说什么,他硬着头皮同季洛暹一起出门。
季洛暹并没有真的让他送,只是陪他走到地铁口而已。一路无话,苏鹤想说什么却又无从下口,快到地铁口时,他终于低声道:“哥……”
季洛暹没有回应,而是放慢了脚步。
“哥……”苏鹤轻声说,“你别顶. 撞老师、别顶. 撞叔叔阿姨……”
季洛暹依旧没有搭理他。
苏鹤轻咬唇瓣,无助地望着他,“哥……哥哥……”
季洛暹停下脚步,转眸看向苏鹤,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似乎想把体内的焦躁、心疼、烦闷驱赶而光。
他心软了,没有办法再和这个总是能让人心疼的弟弟怄气。
“小鹤。”季洛暹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里是疼惜、柔和,“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准备上学。每天给你打电话都要接,发消息也要回。”
他没有再逼他,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和痛心,只要苏鹤要一直和他保持联系就好。
苏鹤红了眼眶,鼻子发酸,忙不迭的点头,“我会的,我会的。哥,你也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