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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郎(105)

“不知顾掌门是否知晓,我遇着了怪事。”

顾康挑了挑眉:“是何怪事?”

“我被人从宁安城掳走,失了记忆,可平洲城那处有位女子自尽,留了遗书,说她已将我杀死。我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她为何要给自己扣上个杀人罪名,也不知我在玲珑阵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因此我想求助神算门,为我卜上一卦,指点迷津。”

顾康稍一思虑,点一点头:“这个我倒是可以为姑娘一试,不过卜卦得到卦室,姑娘且稍坐,喝杯茶,等冉大侠回来再过去如何?”

“那人今晨乱吃东西,实在是失礼。实不相瞒,我为这事忧心忧虑,夜不成眠,今日来本以为见不到顾掌门了,失望之极,没想到走之前竟见到掌门了,我心中实在是着急,不如掌门先为我卜卦。”

顾康想想,答应了,他起身道了句“请”,领着苏小培他们往外走。待人走干净了,冉非泽从暗处出来,想一想还是不甘心,听得门外无动静便再去摸了摸那桌子,这次摸|到了,没有暗格。

冉非泽出了屋子,绕了几圈,随便抓了个仆人说他找不到他带来的姑娘和小伙了,那仆人忙领他去见管事,管事又领他去卦室。卦室里,顾康正开卦,卦盘的光点落在下面沙盘,划出些符号。顾康紧皱眉头,一脸沉重。

季家文看得紧张,小声问:“上面写什么?”

顾康看了看苏小培,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姑娘……”

“顾掌门请说。”

顾康又看了看冉非泽,再看看苏小培,叹了口气,道:“是个‘死’字。”

季家文吓了一跳,看向苏小培和冉非泽。这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对视了一眼,没甚表情。

第81章

屋内安静了片刻。

苏小培问:“顾掌门,我想寻个人。不知顾掌门可否帮忙也测他一测,看他如今如何,我又到何处寻他为好?”

顾康问:“是那位程公子?”

“是。”苏小培点头。“顾掌门知道?”

“官府曾下函寻此人,冉大侠也曾到处留书寻此人,故而知晓。”

“那请顾掌门一测,如何?”

顾康想了想,点点头。他重打散了沙盘,重点烛光,卦盘拿在手中,念念有词。季家文屏声静气盯着沙盘看,苏小培却是盯着顾康的表情。冉非泽看了看顾康,又再打量了这屋子。

过了一会,顾康道:“程公子一切安好,只是如何寻他,这卦里倒是没说,只说缘牵一线,缘至必见。”

季家文又看了看苏小培,心里嘀咕这卦算了等于没算,啥也没说。苏小培却很平静,道了谢。然后她又开口,这次冉非泽却是与她异口同声:“顾掌门。”

两个人唤完对视了一眼,然后苏小培谦让了一下,“好吧,让壮士先问。”

“顾掌门。”冉非泽老实不客气先问了:“方才你给苏姑娘卜个卦,那个‘死’字,是她死还是旁人死?”

顾康一愣,哪有人这般问的?“我只读卦意,不敢乱猜。”

“那再多测一卦解解这‘死’之意呢?”

顾康摇头:“多测无用,天意不可强求。我门规矩,一人一日只测一卦。”

冉非泽点头:“那这般吧,顾掌门为我卜一卦。我与苏姑娘情投意合,顾掌门测测我们的姻缘如何,我便能从中推断是姑娘死还是旁人死了。”

顾康又是一愣,转眼看了看苏小培。苏小培一脸认真严肃,眼角都不瞄冉非泽一眼,好像压根没听见。冉非泽又道:“顾掌门莫瞧她,她害羞。”

这说得顾康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再看苏小培,他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开卦算字,过了一会答:“冉大侠奇缘已至,奈何凶险。”

苏小培其实并不是真想算卦,也不把结果当回事,她拉顾康过来算卦是因为先前与管事聊天时他介绍了有卦室,而她为了让冉非泽脱身才出此策,可没想到冉非泽会提出要算他们之间的姻缘,听到“奈何凶险”这个词,她心里陡然一沉,忍不住垂下头,这个结果,还真是准啊。

冉非泽却似是不甘心,又道:“凶险不怕,只是最后是善果还是恶果?”他摸~摸苏小培的脑袋:“若是善果,便是说苏姑娘无事,若是恶果,便是说苏姑娘极有危险,那我们可得当心才好。”

苏小培抬头看顾康,顾康看看这两人,安慰道:“凡事当多加小心便好。”

苏小培与冉非泽对视一眼,冉非泽冲顾康微微一笑:“顾掌门果然高明,当日九铃道长与我说,他为苏姑娘算卦,卦盘裂了,算不出来,顾掌门却是可以,想来顾掌门技高一筹,当真是好。”

顾康脸微微一僵,而后迅速恢复如常,施礼道:“冉大侠过奖。”

冉非泽笑笑,与苏小培再对视一眼,然后告辞离去。

三人走出神算门大门,季家文小心翼翼道:“姑娘莫慌,这算卦之事,也不能尽信,神算门虽然威名在外,但算卦只是算卦,听听便好。凡事小心,定不会出事的。”

苏小培笑笑,谢他。冉非泽却是敲季家文脑袋:“姑娘家能乱安慰的吗?”

季家文揉脑袋:“未曾乱安慰,是真心实意的。”

真心实意就更讨人嫌了。冉非泽又敲他脑袋:“去,去,将你大师兄叫来,我在我那屋里等他。”

“叫他做甚?”

“自然是商议大事。”冉非泽回头看了一眼神算门的宅子,离得有些远了,几看不到。“没听方才顾掌门说嘛,凶险凶险,莫忘了,九铃道人之死还未曾查清,此事仍需从长计议。”

季家文一听,顿时认真起来,转身就跑:“我即刻去找大师兄。”

冉非泽看着他的背影,背手踱步,喃喃不满:“毛毛躁躁的。”

“我倒是觉得十八挺稳重的,是个好孩子。某人年纪一大把了,那才叫轻浮幼稚。”

冉非泽斜睨她:“明日的饭也不做了。”

“十八答应给我送饭的,那孩子定是能说到做到。”

“澡膏牙药没收了。”

苏小培撇眉头瞪他:“壮士再孩子气些没关系。”

“那被子也没收了,啊,姑娘的衣裳也是我的银子买的。”

苏小培不走了,杵在原地。

“骗你的。”冉非泽立时软了,拉着她往家走,“被子还是你的,衣裳还是你的,澡膏牙药牙枝全是你的。不过饭我还是不乐意做的,总得给爷们留些面子。”

苏小培心中真是百感交集,一路无语被拉了回去。她心道这日子没法过了。男人的臭毛病发作起来真是难治,专业人士都招架不住。最重要的是,她也快病了。她踏进屋子,竟然有种回家的感觉。这真是大大的不妙,正欲叹气,冉非泽却忽然背过身来,弯了腰,脸对着苏小培的脸,差点鼻子碰鼻子。

“小培,他吓唬你呢。我可不信他卜的卦,九铃道长比他高明,为你卜卦卦盘却是裂了,他算不出你的,那顾康却能算,我不信。”

苏小培这口气终是叹了出来:“壮士下回转移话题,请承上启下,有个过渡转折。若是论吓人,壮士与他们相比可是不遑多让。”

“正是他们。我便觉这事有些怪,虽说不上来究竟如何,但付言吓唬你,今日那告示吓唬你,顾康也来吓唬你,我可是不乐意的。姑娘突然想去神算门,是觉得九铃道人也许挡了某人的道,于是才成为目标,是也不是?只是罗灵儿与付言的共同之处是他们桌子后头都有暗格,那顾康却是没有,若说他们是一伙的,却没了这共同之处,可若不是一伙,那个‘死’字,却又太巧合蹊跷。”

“壮士说的对。”苏小培承认冉非泽确是聪明的。“他卜出那个死字,与卜后头的几卦,姿态神情确是不同。”

冉非泽微笑:“所以你让他接着卜卦,就是算对比比较一番,是吧?”

“对。壮士让他卜自己,不也是想与九铃道长的对比比较吗?”

“他测的那些与道长的都没甚差别。道长说那程公子‘舍身舍命当能如愿’,顾掌门说他如今一切安好,这倒是不冲突的。只偏偏在你这一卦上不一般。”

“卦盘裂了,会不会就是死卦?”

“那当然是大不一般,完全不同。”

苏小培沉默,摇了摇头。她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若是九铃道人挡了某人的道,碍了某人的事,最有可能的便是同门中人,可是顾康已是掌门,还是九铃道人给他的位置,他应该没这个矛盾冲突才是。

苏小培没想通,她把顾康的资料和评价都记下了,今天记了许多人的,一人列了一份,她干脆都贴在了自己屋里的墙上,按各时间线和关系线排列着,这样看着好思考。

这一天好几个人上门,苏小培里屋的门开着透气,大家眼睛扫到那一墙符号文字,都奇怪地扫了两眼,却没说什么。

访客是分批来的。先是白玉郎和刘响,来报说他们查了查那告示,没查出来是谁贴的,他们会接着留意,看看会不会再有人贴。

之后萧其和季家文来了,还真带了两个食盒过来,季家文一脸我信守承诺的样子,而萧其看着冉非泽的目光充满鄙视,“太阳要打西边出来吗?冉大侠居然要蹭我玄青派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