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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978)

谁知是不是不安好心者给他设下的套?

“你先下去吧。”纪修又看了两遍,暂且将信搁下。

管家应声退了出去。

却在书房外遇到了来送补汤的纪婉悠。

“姑娘。”

“宁伯。”

旋即书房的门便被叩响,有仆从隔门通传:“老爷,姑娘来了。”

“进来。”

看着走进来的女儿,纪修紧皱的眉舒展开:“怎又下厨了,这些事交给下人来做便是。”

“总归也闲来无事,又没什么能帮得上父亲的地方。”纪婉悠来至书案旁,将托盘放下,汤碗推到自家父亲面前:“您趁热尝尝,驱一驱寒气。”

说着,视线恰落在了那张信纸上,先是无意识地一扫,旋即却忍不住定睛去看。

待看得仔细了,不由吃了一惊,压低声音问:“许姑娘……约父亲见面?!”

书房中并无其他人在,下人皆守在外面。

纪修听得一愣。

而后再看那信纸,脑中轰隆一声响。

许姑娘……

倒是有这个可能!

但因对方远在临元,他也未能立即往这上头去想——

不过……

“如何断定就是许家姑娘的信?”他向女儿问。

“这就是许姑娘的字迹啊……曾是见过的,您不认得吗?”纪婉悠不解地看了一眼自家父亲,目光又落在那行小字上——许姑娘的字如此好看,哪有几人能写得出来?父亲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发现美的眼光了?

纪修听得沉默了一瞬。

原来是这么个“看了便明白了”。

许家姑娘倒是看得起他……

想他一介粗人,这文学造诣比镇国公也高不到哪里去,指望他凭字迹认人,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信上说是后日……”纪婉悠道:“父亲,到时您陪着我一道儿去吧。”

纪修抬眼疑惑看向女儿:……谁陪谁?

“您又糊涂了吧。”纪婉悠指了指信纸:“溯玉坊乃是个首饰铺,您不跟着我,难不成要自个儿去逛?”

首饰铺啊。

纪修这才点头,又交待道:“婉儿,此事切记勿要声张。”

“这是自然。”纪婉悠看着自家父亲:“我还想叮嘱您呢,莫要叫人瞧出什么来。”

就父亲这迷迷瞪瞪的模样,她真担心会暴露许姑娘的行踪,少不得需要她来盯着呢。

只不过,许姑娘这竟是独自进京来了……

其中有多冒险,单是想一想就知道了。

纪婉悠心下有些担忧不安,便多问了几句:“父亲可知许姑娘因何事要见您?”

若非要紧事,断不会冒险见她父亲。

纪修道:“应是要谈些旧事。”

说话间,已将那封信连同信封投进了火盆内。

旧事……

纪婉悠暗自掂量了一下这两个字的分量。

“对了,婉儿。”纪修拍了拍手边的那两册账簿,道:“往后家中这些生意,由你试着来打理。若父亲何时不在了,这些东西便作为你傍身之用。”

他当初暗中置下这些产业,为的便是若有朝一日他一旦出了什么事,也好给女儿留条退路在。

纪婉悠看向那账册,片刻,又看向父亲:“父亲怎突然说这种话?是怕日后燕王得势,会与父亲翻旧时账吗?听闻燕王殿下胸襟宽广,此前又曾亲自同父亲解释当年真相,那晚在漆器铺中一见,也足见并非是记仇之人,且当年父亲也是遭人蒙骗——”

说到此处,微微一顿,道:“但无论如何,做错事总要承担……来日若有能弥补的机会,父亲还须抓住才是。”

是弥补,也是自救。

而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既有上次平清馆一见,想来许姑娘就是这搭桥之人。

纪修点了头:“放心,父亲已有安排。”

至于如何才能弥补一二,他心中也早有了决定。

“之后若父亲不再做官,咱们就搬出京城去,女儿会用心经营这些产业,保管不会饿着父亲的。”纪婉悠将那两册账本拿起抱在身前,笑着说道。

纪修也露出笑意:“好,婉儿好好学……”

“您快喝汤,都要凉了。”

“好,爹尝尝!”

……

后日午后,纪家父女的马车出现在了希夷街上。

溯玉坊内,见有客人到,伙计忙迎上来。

纪婉悠带着丫头挑看首饰,纪修则坐在一旁等候。

此时,徐英“恰”从后堂过来,见着了坐在那里的纪修,便笑着道:“后面设有雅室在,备有茶水,这位老爷可去稍坐一坐。”

这是溯玉坊待客的规矩。

纪婉悠手中托着只珊瑚簪正瞧着,闻言便道:“父亲,我还得好一会儿挑呢,您不如就先去里头等着吧。”

纪修便点头,起身负手缓步去了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