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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940)

于他而言,仅此而已。

但后来昭仁帝接连丧两子,膝下无皇子,又已年迈,几乎不可能再有子嗣——

宝庆帝姬身为宫中未嫁长女,又兼聪慧机敏,遂有大臣提议暂立其为储君,以安上下人心。

这个决定,无疑便与那桩婚约有了冲突。

他身为堂堂宁阳吴家嫡长子,断无可能赘入皇家。

最终由他父亲出面,请旨解除了婚约。

昭仁帝不敢不答应。

婚约解除后的次年,家中重新为他选定了一门亲事。

再有一年,他迎娶正妻过门,那便是他如今的发妻。

他既娶,自当给予爱重。

隔年,长女亦是爱女真真出生。

正是那年中秋,他受召携妻子一同入宫中赴宴。

宴会之上,昭仁帝只出现了不过一刻钟,便因有急报入宫而匆匆离席。

宴席过半,昭仁帝身侧的近侍前来传话,道是陛下请他前去议事。

吴家虽领有虚衔在,却甚少真正参与过问国政之事,但皇帝有请,他身在宫中自不能拒。

变故,就发生在那一晚。

第618章 杀了你两次

他随那内侍去了皇帝的居殿,被请入侧殿中,未曾见到皇帝,却看到了宝庆帝姬。

这是他与对方解除婚约之后,二人第一次相见。

且他很快发现侧殿内并无其他人在。

宝庆帝姬与他诉衷情相思,说了许多所谓心意未改的话——

看着面前含泪诉说的女子,他当时甚至是困惑不解的。

他自认虽与对方有过婚约之实,却未曾有过半点逾矩之处,须知二人便是连私下单独说过一句话都不曾有,对方这心意究竟是由何而起?

且究竟是怎样的心意,竟会在解除婚约之后,依旧能够说出如此不顾皇室体面之言?

自幼便将家族利益荣辱摆在最高处的他,全然无法理解当年那个女孩子的炽热心意。

正因无法理解,便也无法想象这世上竟会有人为情爱之事、且是一厢情愿的情爱而奋不顾身到那般地步——

他无意再多听下去,留下一句“帝姬怕是醉了酒”,便欲离开此地。

可宝庆帝姬诓他来此,却并非只是为了陈明心意。

三年的煎熬之下,此番她是下了决心的。

在他欲离开之际,一群宫人拥簇着闻讯而来的帝后,闯进了侧殿之中。

宝庆帝姬衣襟扯得凌乱,扑近了他身前。

昭仁帝龙颜大怒,出声质问。

他如实说明前因后果,却只被当作狡辩之辞。

宝庆帝姬却跪倒在帝后面前,哭着说本就不想做什么储君,一颗心皆系在他身上,求父皇母后成全此番心意。

更甚之,当场以死相逼。

帝后质问她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她竟说愿舍去帝姬身份,改换姓名也要与他厮守。

他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荒唐至极。

此事僵持了近两月之久,宝庆帝姬便真正病倒了两月,且坚持不肯吃药,纵然已知当日之事是帝姬设局,然而昭仁帝后终是没能拗得过这个女儿,召了吴家人入宫相商。

他已娶正妻,吴家自不可能会让他休妻另娶。

此事,错本不在他们吴家,宁阳吴氏也历来无需向任何人低头。

他父亲对此事本不赞成,碍于皇室坚持,便给出了一句话——若要入吴家,宝庆帝姬只能为妾。

她答应了。

离宫那日,痛心失望到极致的帝后决心同她断绝了关系,只当宝庆帝姬已死。

宝庆帝姬在世人眼中便真的患病而亡。

一日晚间,他妻子的陪嫁丫鬟“白芷”由一顶小轿自偏门被抬进了吴家。

回忆着将这些前因说明,定南王看向面色变幻着的吴景令,继续说道:“……她入吴家后,府中上下人等对她并无半分苛待,你的嫡母也从不曾于她有半分为难,她虽为妾室,却独居一院,吃穿用度亦非寻常妾室可比。可她慢慢的,还是病下了。这病,是由心而起。”

吴家再如何不苛待,但知晓她真实身份者甚少,她既为吴家妾室,一切自是同帝姬时不可相较而言。

身份,习惯,周遭人的目光,一切都是翻天覆地的转变。

起初的那点新鲜与喜悦,到底支撑不了漫长岁月的消磨。

况且,他纵然可以不计较她此前的算计,给予她体面,可到底给不了她真正想要的东西。

再到后来,她似乎是后悔了,开始不愿见他。

他便也不曾再踏足她的院子。

与此同时,大盛朝景况渐衰,她偶尔会使下人去探听外面的消息。

真正压垮她的,是那年昭仁帝后的死讯——

“……你以为我会信吗!”吴景令咬牙切齿地道:“分明是你诱骗于她,利用了她!又待她百般冷落……害得她含恨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