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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937)

阿姐和兄嫂公然叛逃出京,吴家想再立于激流之外已是不能!

再这样下去,一切都会脱离他的掌控,而为了切断吴家与燕王的一切关连,他只能出此下策!

多次劝说未果,为了斩断父亲扶持燕王成事的决心,诸如此举,他曾也试着做过一次,可惜那次也失败了……

此番在回宁阳的途中将父亲和阿渊彻底除去,已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没有选择,焉能不心急?

阿渊说得没错,他就是在赌——

可惜啊,上天始终不肯眷顾他,哪怕一次!

“所以,我改了主意,便等同是搅乱了你的计划。”定南王看着次子,终于开口:“你长久以来劝我明哲保身,不欲让吴家参与帝王之争,见我心意已决,遂改为说服我立于局外观望,待天下大乱再出手收拢不迟——你私心里,实则是不愿让我助燕王太早得势,你不愿皇帝赢,也不愿燕王赢,你想要众人争,天下乱……而到那时,吴家所保存的实力,便是你手中的刀。”

他一直以为,次子风流随性,贪恋红尘者往往贪生,贪生之人劝他谨慎为上,他未曾察觉到什么不对——

现下看来,倒是他一叶障目,未曾看清真相!

“父亲终于明白了,没错,正是如此。这江山本就是谢家人趁乱抢来的,且他们无德无能,治国无方,致使天下民不聊生,所闻皆是哀声,所见皆是不公!我这么做,难道不应该吗?”吴景令眼底满是不甘之色。

看着全然陌生的人,吴景明缓缓摇头。

吴家那些暗中推波助澜之举,父亲曾交予到二弟手中,可二弟当真只是在推波助澜吗?

“错的是当今皇帝,不是整个谢氏!”他看着吴景令,道:“二弟,你若当真为天下人虑,便该知道,唯有扶持燕王方是最好的选择——且你分明也清楚阿渊的真正身份,阿渊是你看着长大的,他的人品德行能力如何,你既知晓,又为何非要如此偏执?”

他甚至不懂二弟对谢氏全族的怨恨究竟出自何处。

“不,你们都一样。燕王一样,阿渊也一样!”吴景令满眼讽刺:“阿渊……他自幼生来便高高在上,纵有大义良善又如何?他从未经历过,又怎知何为不公?只有我,只有我才能助天下苍生自苦海解脱,也唯有我才真正做得到荡平天下不公之事!”

吴恙看着渐显极端之色的男人,道:“所以,二叔从一开始想要的便不是吴家家主之位——”

他们吴家,一直藏着一个以“荡平不公”为志,想得天下之人。

“当然,父亲不肯给的,我也不屑要。”吴景令的视线落在定南王身上:“我有我本应得的东西,这天下,本该就是我的……您说呢,父亲?”

吴恙眉心微动——本该?

定南王无声握紧了手指,看向他:“你究竟在胡说些什么——”

“胡说?”吴景令笑了一声:“父亲是想问,我是何时得知的吧?”

“容我想一想……大约是十一岁那年吧?或是十二岁?”他将手负在身后,微微抬起下颌,做出思索之色,认认真真回忆着旧事:“说来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大庆未立,天下尚是动荡之际,我曾随兄长在宁阳城外施粥,带人安置南面来的流民……”

第617章 原原本本说一遍

“一群难民中,有一名六七十岁的老翁,捧着只有豁口的瓷碗来到我面前,奇怪得是他不喝粥,却只是瞪大双眼紧紧盯着我看……我问他,老人家可是哪里不适,他激动着磕磕绊绊地问我可是吴家二公子,不待我回答,又说我同我的母亲、不,是我的生母,生得极像。”

吴景令缓声道:“我心想,我已故的生母白姨娘,不过只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怎会识得这名老翁?后来我才知,这老翁原是宫中逃出的太监……再到后来,我外出游历之时,他带我从密道悄悄潜进了幽州的皇陵……皇陵中,葬有大盛先帝之女,也是那时,我见到了那位帝姬生前的画像……”

“姨娘走时,我已有八岁余,自认对她的模样记得还算清晰。那画上之人,的确与她一模一样。回到宁阳之后,我于府中暗查姨娘生前之事,却一无所得,便是连姨娘的一张画像也寻不到了……就仿佛这世上从未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过一样。”

吴景令看着定南王:“若她当真只是一名寻常妾室,因何与她有关的一切,会于其死后消失得如此干净?越是如此,是否便越可见此中有蹊跷?再到后来,越来越多的证据、及那些众人皆知的往事一一摆在我面前,我才得以确信,我的生母,她的的确确正是大盛朝的宝庆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