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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823)

且鼓面都被敲破两张了!

便是他使人只换鼓面,连同衙中每月损耗的单子一同送去户部,可至今还未给他批下来,银子都是他自个儿垫的。

想到此处,纪大人愈发心痛了——他这个人平生最怕的就是赔本儿的买卖,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何人为何事击鼓?”

纪栋边起身出了书房,边同衙役问道。

与其说是不胜其扰,纪栋更多的是担心,如今偷窃等事已是日日频发,只盼着别是什么闹出人命的大乱子就已经要烧高香了。

“是工部员外郎吕大人家的太太……”衙役的脸色从最初便是带着异样的,此时压低了声音道:“称是夏家谋害了她的女儿,要求一个公道。”

夏家?

怎又是夏家?

纪栋甚至不必去问是哪个夏家了——须知前头夏家一子一女可都是他给审没的!

他和夫人曾偷偷仔细地讨论过,若是夏家有一册暗杀名单的话,估摸着有资格排在头一列的,除了徐英姑娘之外便只能是他了。

好在越是头一列,便越受人瞩目,想来夏家未寻到合适的时机前应也不会轻易动手,所以他必须要继续做官,绝不能从人前消失,给夏家可乘之机……渐渐地,这便也成了纪大人非要做官不可的理由之一。

只是不知今日又轮到夏家的谁了?

纪栋很快叫人升了堂。

一名身穿墨绿绣白梅褙子,发髻微有些散乱的妇人哭着扑进堂中:“……夏家害了我瑶儿的性命!求大人一定要替我那可怜枉死的女儿做主啊!”

纪栋尚未来得及理清这其中的关系,听得这毫无章法的话,暂且一条条询问道:“不知令千金同夏家是何关系?又是何时何处为夏家所害?可有证据没有?”

“回大人,我家相公乃是工部员外郎吕怀政,小女早年嫁给了夏府二公子夏晗为正妻!”

妇人声音沙哑哽咽着答道:“当初夏晗被定罪时,小女已有身孕,待到那人面兽心的东西被凌迟处死之后,夏家竟迁怒到了小女身上,以安胎为由逼着她从居院挪出,搬去了无人问津的偏僻小院中去待产,又禁了她的足!我数次登夏家门,却都被拦在外头,从始至终未曾能得见小女一面!”

“直到小女产子……夏家却来人告知,我那女儿不走运,遇着了难产,人就这么没了!”说到此处,妇人不禁又是泪流满面。

听着这些叙述,纪栋也有了印象。

夏晗之事后,的确曾听闻其妻难产而亡,当时他亦是有过一丝猜测的……

可单凭猜测是不够的。

“纵然夏家待令千金有上述亏待之处,却也无法证明这就是一场谋杀。”

并非是他不近人情,辨不出夏家这些行径中的恶意,而是若单凭这些,夏家可狡辩解释的余地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定得下什么罪名,至多是理亏罢了。

妇人却流泪摇头道:“大人,远远不止是这些……我亦是才知道,原来我那可怜的女儿并非是死于难产,而是被人缢杀……刚生下孩子,便活活被夏家人给勒死的啊!”

第569章 狂妄

——被缢杀?!

纪栋眼神一变。

堂外围观的十余名百姓亦是万分惊异——这样天大的热闹,搁在从前想要抢个好位置势必得挤破头,现如今却只吸引了十余人而已,可见京中人心之不安。

“……难不成真是夏家干的?”

“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这家人真他娘的该下十八层地狱!”

“咱们大庆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官宦在,才会连根都烂透了!”

如今夏家眼看便要倒了,四下又值动荡不安,百姓们说起话骂起权贵来再没了从前那些顾忌。

或者说,痛骂权贵也成了一处撒泄情绪的出口——真相虽然尚无定论,先骂了再说。

纪栋扫了一眼面色忿忿痛恨的百姓们,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是他带过戾气最重的一届。

往常围着看热闹的百姓,骂归骂,却全然不是这等气氛——而仔细留意便不难发现,眼前这些人看热闹甚至都不嗑瓜子的!这显然已经失去看热闹的初衷了!

众所周知,不嗑瓜子的热闹看起来是没有灵魂的。

细节虽小,却也可窥得人心啊。

夏家骂是该骂,但如今百姓们个个戾气如此之重,甚至面目激动狰狞,却并非是什么好事情……正因是这种戾气使然,城中才会作恶之事频发。

而戾气的滋生,来源于积压已久的愤怒与恐惧。

所以,这怪不得百姓,而是掌权者的过失。

骂声还在继续,纪栋拍响了惊堂木,正色示意吕家太太细细说来。

“……小女出事之后,我便疑心这其中另有蹊跷,故而一直都在暗中细查此事,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或是上天也不忍叫我可怜的孩子死得不明不白,前些时日总算寻着了当初替瑶儿接生的稳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