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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1076)

看着这分外“和谐融洽”的一幕,昭真帝不禁露出欣慰之色。

于是,在一声声略显嘈杂喧嚣的祝福声中,许昀和吴景盈的亲事正式定下了。

婚期择在了腊月初六。

距今尚有两月余,足够精细地筹备一切。

而自定亲的消息传开后,前来道贺者便几乎要将许家的门槛都踏破。

这场结亲,引人瞩目之处实在是太多了。

无论是许昀或吴景盈本身,还是二人身后的许家和吴家——

这背后有着太多值得深思之处。

但无论外人如何揣测看待,于许昀二人自身而言,再没什么是比当下更值得珍惜的了。

这一日,蔡锦也登了门道贺。

花厅中,下人斟茶间,蔡锦看着许昀,忽然笑着说道:“原来竟是吴家的姑娘。”

许昀刚端起茶盏,闻言有些没能听懂。

便又听她说道:“此前我问过先生的,心中可是装了什么人在,如今才知竟是吴家姑娘。”

只是那时她问起时,吴家姑娘还是皇后娘娘。

许昀一怔之后,笑了笑,也不否认:“是。”

一直都是阿盈。

听得这声“是”,蔡锦笑容愈深,蔓延进了眼底。

她还是第一次见得这样明朗的许先生,仿佛是终于自沉眠中醒了过来,醒时即是明朗春日,枯枝伸展出满树新芽,一阵和煦春风垂吹来,抖去了一身沉沉寒意。

于是,她双手持茶盏,满目诚挚,朝许昀道:“蔡锦便以茶代酒,以贺先生守得云开终见月明。”

许昀含笑点头:“多谢。”

蔡锦再未多说其它,放下了贺礼,便道要去寻许姑娘说话。

许昀便使人送其去熹园。

正当此时,乔添被仆从引着来了花厅,恰与蔡锦打了个照面。

因许昀之故,二人也曾有过一面之缘,此时相互施了一礼,乔添便进了厅中。

“这位蔡姑娘……也是来同你道贺的?”乔添来到许昀面前,看了一眼厅外,低声问道。

“怎么?有何不妥之处吗?”许昀撩起眼皮看好友一眼,“可莫要学外人胡说八道,此前之事你是清楚的,不过是些权宜之计罢了。”

“我自然清楚。”乔添笑了笑:“不过只是想感慨一句,这位蔡姑娘倒是坦荡磊落。”

无惧过往流言,甚是难得。

“到底是蔡先生的后人。”许昀笑着放下茶盏,便朝好友伸出了手去:“今日登门,给我带了什么贺礼?”

乔添将那锦盒递去,微微笑道:“且打开看看便知道了。”

许昀总觉得对方这笑容颇有些不怀好意之感。

怀着不确定的心情打开了来,只见其内竟是数只码放整齐的天青色瓷瓶,他取出一只,拔开木塞,便有浓重药味钻进鼻间。

这是何物?

他不由拿求证的眼神看向好友。

只见对方微微倾身,一张脸仍旧笑微微,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可免晴湖兄春宵之夜抱憾而归的灵药……”

到底是许多年也没拿出来用过,不怕一万也怕万一不是?

许昀听得咳了两声,仿佛是方才的茶水没能咽尽。

正要说些什么保住尊严之时,好友的手已经落在了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道:“此乃家父秘制,非是什么伤身体的猛药,走得乃是温补之道,每日一粒,早用早好。”

这年头,如他这般贴心的朋友,可真的是不多了。

许昀默然了片刻后,唯有道谢。

携“厚礼”而来的乔先生,只在花厅中坐了小半时辰,而未曾留下用饭。

行出花厅,来至前院之际,却又遇到了蔡锦。

蔡锦刚从熹园离开,也是正要出东阳王府。

横竖只一条笔直甬道,二人同行之下,便也随口寒暄了几句。

“听闻蔡姑娘如今在云瑶书院授课?”

“正是。”

“乔某曾听晴湖说过,蔡姑娘尤其擅画,可谓深得蔡先生真传。”

“过誉了,蔡锦愚笨,不过只学了些皮毛罢了。”蔡锦含笑道:“乔先生的文章我倒也有幸拜读过几篇,先生如此才华,多年来只留在镇上小小私塾中岂不屈才?听闻一桐书院便多番有意请乔先生前去授课——”

记得这位乔先生,正是一桐书院出身。

她当下问出这番话,亦是礼尚往来的到寒暄而已。

原想着,按常理来说,该是诸如“有教无类,小镇私塾或更需要乔某”、“世间利禄纷扰,唯愿守住本心”等伟岸脱俗之言——

却不料,对方很是认真地道:“一桐书院中终日吵来吵去,若真去做了先生,必是片刻清闲也无……乔某正打算考取功名,故而还是留在凤凰镇上合算,既能收些束脩糊口,亦能有时间准备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