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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事(1048)

太后微微皱眉。

“昭昭可照做了?”

“这倒不曾。”提到此处,云芝笑道:“许姑娘说,今日身体不适,哪里想跪了再补给公主。”

太后一怔之后,也笑了一声,点着头道:“理当如此。”

这才是她那救万民于水火的孙媳、日后的太子妃,乃至是大庆的皇后该有的样子。

云芝将事情的前后经过,仔仔细细地复述了一遍。

太后若有所思地颔首,缓声道:“此事哀家知道了。”

……

同一刻,回到玉粹宫的永嘉公主,刚在内殿坐下,便摔了宫娥捧来的茶盏。

“想烫死本宫不成!”

宫娥连忙跪了下去。

“倒茶这等小事都做不好,平日做事还不知如何不上心!来人,拖出去杖责二十!”

宫娥大惊失色,颤声求饶,却依旧被两名内监拖了出去。

听着窗外传来的凄厉喊声,永嘉公主方觉胸中怒气平复了些许。

一名内监小心留意着她的神态,见状这才又送了盏茶到她面前。

“知道该怎么做吧?”永嘉公主吃了口茶,看也未看那内监一眼。

内监将身子弯得更低了些,恭声道:“是,奴明白,奴定会叫他们都闭严了嘴。”

这也是一直以来玉粹宫内之事从未能传出去的缘故所在。

可……这位公主殿下起初虽然脾气也大,却至多是骂几句,赏几记耳光,将人罚为低等宫人赶了出去。

眼瞧着如今却是下手愈发狠辣了……

前几日便曾因为些许小事而打断了一名小内监的腿,现如今人还发着高烧生死未卜。

今日又……

二十杖毕,那宫娥横趴在条凳上已没了丝毫气力,鲜血早已染红了嫩青色衣裙。

凉风穿过长廊,有细雨落在了女孩子的手心里。

“落雨了。”

刚迈出内宫门的许明意收回了手。

身后的宫人备了伞,刚将伞撑开了来,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了过去。

谢无恙举着伞,撑在许明意头顶上方。

等在内宫门外不远处的阿葵和车夫见状忙上前来,接过了那些宫人手中的食盒,放进了马车里。

“你是骑马来的?”紫竹伞下,许明意转头抬脸问道:“可需我捎你一程?”

谢无恙微扬起嘴角:“恭敬不如从命。”

然他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才见车里竟还睡着一个。

大鸟卧在舒适柔软的棉毯上,听得动静掀开眼皮子瞧了一眼,很快便又闭上,换个更舒服的姿态继续睡了。

对大鸟这种目无尊长的行径谢无恙早已习以为常。

马车极宽敞,然而阿葵倒了两杯茶水之后,仍是随车夫一同坐在了辕座上——这也就是她了,换了阿珠可一定没这等眼色呢。

车内,许明意与谢无恙聊了些各自近日之事。

车外雨声喧嚣,愈发衬得车厢中温馨适意。

“另有一件事,我还需与你言明。”谈罢了正事,许明意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永嘉公主待我有敌意。”

谢无恙神色一正:“她为难你了?”

“想要为难来着,没能为难得了。”

许明意未有细说今日之事,一则对方的手段太过浅显拙劣,只能用来欺负欺负寻常小姑娘。二来,她与吴恙之间也无需多言,她既直说了,他便不会有质疑,也无需具体经过来佐证她话中真假。

谢无恙微微皱眉:“那日我已提醒过她谨言慎行——”

对方非但没听,反倒寻事寻到了昭昭面前,当真太不像话。

“她找过你?”许明意问。

谢无恙点头,将那日太子府中之事大致言明,而后道:“我本疑心她是否遭了别有居心人利用挑拨,近日便暗中查了查她入京后所接触之人,但并未发现可疑者。”

再结合昭昭此时之言来看,便只能是对方自身的问题了。

可其初来乍到,为何会对昭昭心存敌意?

谢无恙思索间,只见面对面坐着的女孩子正直勾勾地打量着自己。

那眼神格外直白且又透着意味深长之感,他不免有些不自在起来:“怎么了?”

“吴恙——”

她私下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反正这二字如今仍在他的名字当中。

这声喊让少年人愈发不解了,不由拿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到底怎么了?

“永嘉公主同你说,要你求陛下收回赐婚的旨意?”许明意不答反问。

谢无恙如实点头。

她又问:“是否还同你说了许多我的不好?”

他犹豫了一下,再次点头,这些他没同昭昭细说。

可昭昭已经猜到了。

问罢这两个问题,许明意不由沉默了片刻。

谢无恙莫名有些忐忑——总觉得这沉默中似在酝酿着什么惊人的真相。